“不歸路等着你,沒什麼好商量的!”
沈寂雲一錘定音,頃刻間天地驟變,身後懸空的囹圄劍争聲而做,挾風裹塵直擊少女面門。
少女撤開一步,提杆繞劍,以四兩撥千斤之勢打回囹圄劍。叫沈寂雲落劍在手,旋即提劍就是當頭一擊,少女橫杆一擋,瞬間四分五裂。
少女急急後退,後腳跟一空,方知自己已到末路窮途,“晚輩與仙尊無冤無仇,仙尊何必大打出手!”
她未結丹,本就沒有本命武器能與之一戰,何況少女原本便不擅長打架,對上沈寂雲這個刀山火海裡闖出來的仙道第一,毫無勝算。
但觀沈寂雲神情瘋魔,對她的置之不理,少女頓感不妙。
沈寂雲執劍再揮,她橫手提起陣法,旋掌一推,撞上劍勁刹那,破碎如珠。
面對沈寂雲來勢洶洶的劍氣一再阻斷她尚未成形的陣法,她的手速快到出現殘影。
服了!少女又急又氣間,心生一計。
“夠了,本座陪你兒戲許久,早已不勝其煩!”沈寂雲身側黑霧叢生,如鬼魅般攀附左右,遊走間将她整個人籠絡在似有若無的暗氣間。
轟——
一劍當有毀天滅地之能,刹那間,水柱噴湧,推着兩邊的水浪向外側翻湧。
當——
一劍直下,如山的抵禦陣法破水而擋。
陣法自水下橫空出世,将竹筏從中間生生劈開,掀開巨大的水浪沖擊竹筏,搖晃間,巨浪拍擊竹筏将其整個翻倒,少女猝不及防倒入水中。
靠——
少女甚至來不及呼救,一浪攜劈頭蓋臉之勢,強行将人摁入其中,不得生路。
水從四面八方而來,堵塞少女所有的感官,浸沒其中,出了拼命搖晃身體出現的咕嘟聲,一切都恍如按下暫停鍵,靜默的可怕。
她睜着眼向上掙紮,深不見底的水卻拖着她下墜,恐懼遍襲心頭。
“嘩啦——”剛剛下沉的身體,突然被一道力量拽起,沈寂雲站在江面前!俯身抓住她的頭發,将人頭提出水面。
溺水之人得救,大口大口的喘氣,心中卻不知是喜是憂。
濕法貼着溺水的蒼白臉,急促呼吸間,眼淚湧現,貼着下眼睑呈現出世上最小最曲折澄明的溪,鼻尖也因此泛出紅暈。
如此嬌弱又不甘的倔強之态,怎能叫她不心生憐愛。
沈寂雲素白的手指與少女濃黑的頭發形成鮮明對此。她着魔似的,另一隻手當着少女的面,拿起她的頭發,放在唇邊吻了下。
這一幕直擊少女心靈,幾乎到原地石化的地步:什麼情況!
旋即,沈寂雲蹲在她眼前,撫發的手輾轉向後,捉住她的頸子,與她抵額,動作親密暧昧,仿佛她與少女本就是天生一對:“你哪兒都不能去,唯有本座身側才有你的海闊天空。”
她的話中充斥着霸道,少女抗拒着縮回頭。沈寂雲敏銳地覺察她的退縮,頗為不滿,周身缭繞似有若無的黑氣因這不滿而越發猖獗。
它們好似帶着火般,輕輕一碰,便燒灼得皮膚發痛。
少女抗拒,也怕這種見肉不見皮的燒痛。她的雙手放在沈寂雲胸襟前,在自己與她之間阻隔出安全距離。
可沈寂雲不依,發現她在對抗自己,手上的力氣更大,逼着少女頭更加仰起,到了與她額與額、鼻與鼻,呼吸交融的地步。
沈寂雲不滿的問她:“你到底在怕什麼?”
段寞然無語:你這樣,誰不怕?!
少女瑟縮着,一半是因為冷,一半是因為害怕。她膽怯地問:“晚輩與仙尊,莫不是有過風流債?”
“你真将我忘得幹幹淨淨。”沈寂雲心中升起怒火,可結果卻換來少女的懵懂和否認:“晚輩真的不認識仙尊。”
“那……”沈寂雲想說話,可頭疼一瞬,原本的話從口中說出卻成了另一番模樣:“那就想,想不起來本座就在這兒捅一劍,一時想不起來捅一劍,一日想不起來捅十劍,一直到想出來為止!”
指腹抵在她的胸口中間,旋着,仿佛真的是把劍,企圖插穿她的胸膛,将她剖開。
少女被沈寂雲“嘩啦”一下提出水面,押着她筋疲力竭的身體回到玄華宗。
沈寂雲的摁在少女的後頸上,她恐懼着,被沈寂雲拽着拖着。起初少女還勉強能跟得上沈寂雲,越到後面越狼狽,雙膝時不時磕在石頭台階上,破皮流血,卻換不到沈寂雲的同情。
最後,少女躺着,被沈寂雲拽着後衣領子拖上台階。頓覺自己性命如死水,茂密的樹葉在微風中穿梭,搖曳出“沙沙”聲。
落葉打着旋兒慢慢地墜落,在她的視線中越來着越遠,最後落在她視線盲區的台階下。
她的性命,甚至不如那片落葉輕松。
段寞然倒是見怪不怪,總比她之前血戰沈寂雲,最後全身上下沒一塊是好的,鮮血淋漓地被拖回去強吧。
少女不知自己被拖去哪兒,但段寞然熟悉,這是去含月潭的路。
沈寂雲拖着她,行過含月潭,沿着水流繞路向下,又翻上一段碎石子路。
隔着很遠的距離,流水瀑布的嘩嘩聲沖擊聽覺,彌漫起肉眼可見的水霧。
水流順着陡峭的斷崖沖擊兩岸的石頭,彙成一潭半人高的水坑便流淌離開。
沈寂雲拖着少女,走入水中。因為沒有術法加持,沈寂雲那幾步也走得甚是狼狽。
唰!一潮接一潮的冷水灌頭。
少女猛嗆幾口間,翻身去抓沈寂雲的手,将自己脫離水面,剛緩上一口氣,立刻穿入水幕,幾乎垂直傾倒的水打在身上發麻,将她從頭淋到腳。
好在隻有入洞的片刻。少女還在慶幸,安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