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一陣一陣的襲來。
靠,服了!
都逮着我一個人折騰是吧!
黑暗的視線一亮,那雙手撥開重重茅草,拎起半死不活的段寞然。葉經年将她丢出茅草堆。
“段寞然,你一向喜歡自讨苦吃。”他的手拍着段寞然的臉,強迫她清醒,朦胧的視線中:囹圄劍破開封印,凍在冰山裡。
“現在,我把秘密告訴你,好不好?”他在問,但語氣卻難掩蠻橫。
葉經年抓起她的頭,狠狠一撞,額頭在冰柱前鑿開洞,頭破血淚。迷蒙的眼神中,隻有冰塊破碎的紋路。
不是說,講秘密的麼,為什麼突然動手啊?
段寞然吊着一口氣,鮮血淌下,流入眼頭,彙入眼眶。視線的最後漫入猩紅。
一口氣沒咽下去,人先倒地。
意識在黑暗裡打轉,她好似被人提着,雙腿拖在地上,摩擦滿地落葉的嘩嘩聲不絕于耳。
要去哪兒?段寞然的心問着,她卻沒辦法回答。
不知過了多久,雙手被什麼東西鉗制,段寞然在混亂的意識驅動下,一動,當當的鐵鍊撞出聒噪的聲音。
“嚯拉”地刺耳聲一響,有人突然砰砰砰地撞門,啊啊的吱哇亂叫随即鑽入耳朵,催促段寞然醒來。
一束光從對面牆壁上方的小窗口打進來,照在段寞然臉上。她睜着眼,發覺自己的雙手被鐵鍊捆在,跪坐着吊起上半身。
“啊啊啊啊!”她的腦袋一動,劇烈的拍門撞杆聲此起彼伏,混着人聲更加刺耳。
段寞然擡頭,視線是昏黑鋪着零星稻草的地面,轉入牢門,對面厚重的牆壁上有窗口,光從那裡來,照在身上暖意融融。
段寞然的心卻沉入冰湖般,冷得要死。
對面的牢中,放着一張太師椅,鐵鍊纏着他的手腳,固定在扶手椅腿上,頭發被人打理得整整齊齊,隻有腦袋是歪歪斜斜的,看着頗無生氣,逆着光雖看不清人臉,但這個身形輪廓,段寞然眼熟——正是葉經年。
“噓噓噓……”口哨聲由遠及近,在空蕩的牢房來回轉圈,繞進段寞然耳裡。
這聲音一響,周圍嘈雜的人聲陡然消失。段寞然回過神,環視四周,除了她和對面的牢房的人,其他的牢房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無一例外,月牙泉織金滿袖華服。他們都是葉家子弟,面目全非,幹癟到凹陷的臉頰,渾白的眼珠子胡亂轉圈,皮包骨的手臂伸向她,啊啊地叫喚聲逐漸停下,起初用頭、手、身軀哐哐撞擊鐵制牢門的人,在口哨聲中安靜下來。
這個模樣,與挂在岚閱宗地下的葉頌今,如出一轍。
原來有人刻意為之,他在煉屍傀!
“啪嗒!”來者走下台階,踩斷一截枯枝。噓聲戛然而止,那些屍傀立刻躁動起來,又奔向段寞然的方向,伸手,亂叫,甚至伸出舌頭,企圖隔空咬住她。
那人悠哉悠哉地轉着,從左邊走向右邊,滿目欣慰地望着自己的傑作,直到目光落到最裡面的牢房,與段寞然憤恨的眼神對上,那欣慰稍縱即逝,溢上滿腔唾手可得的瘋狂。
他是葉經年。
那對面的葉經年呢?
*
“啊啊啊啊!”
徐景按照慣例來到含月潭查看沈寂雲的情況,紀桑結以為他遇到什麼事沖上山,與半路連滾帶爬跌下台階的徐景撞個正着。
徐景哭爹喊娘,一把鼻涕一把淚,看見紀桑結如天降救星,沖上去抱住他的大腿,如喪考妣地哀嚎:“不好啦!被偷家啦!仙尊的屍體被偷啦!”
“……”紀桑結以為什麼大事,擡腳踹翻眼淚橫流的徐景,忍無可忍道:“誰能上寂華峰偷屍!動腳趾頭想都知道仙尊醒了,第一件事就是下山找小師妹!”
“沒腦子的蠢豬!”紀桑結翻着白眼,提溜起徐景的後衣領子,發号施令:“下山,找人!”
紀桑結拔腿欲走,徐景抱緊他的腰,問:“師兄,老實說,其實你也偷偷腦補過仙尊和小師妹的愛恨情仇吧?”
“……”
兩人一高一低的對視,此時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