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有什麼代表着春天的降臨,那大概就是冰雪消融、萬物生發吧。
天氣回暖,厚重的保暖措施變得有些累贅,有時候扯開圍巾,映着水面能看到自己脖子上有幾道被捂久了的紅痕。
再過一段時間,就該把圍巾收起來了。
你應該抽空回一趟你在木葉村裡的居所,把圍巾收回到衣櫃裡,封上袋子。不過倒也不用急着回去,這次任務結束,說不定你直接會被閑置下來,到時候隻要等論功行賞即可。
嗐,是不是想的太早了些。不過等戰争被終結以後,你要做的事也還挺多的,現在提早想想,也省的到時候無措。
夜晚的星光十足明亮,與篝火呼應着,像個暖烘烘的搖籃床。
宇智波止水的呼吸聲很均勻,跟你約定了各自一半的守夜時間後,就展開睡袋,和衣而眠,此刻正睡的香甜。
你倒是并無困意,躺着看了會星星,思緒又飄到最近發生在你周圍的事情——太快了,太多了,好像自從你遇到宇智波止水,截獲情報卷軸,端了雲隐的小基地之後,你的生活就被闖入了太多以前不曾考慮過的東西。
老師,長輩,師兄弟,同齡友人……還有重要的同伴。
你走上了一條輕松而又充實的“捷徑”,為此你的生活天翻地覆。改變往往代表着不确定,可你卻非常喜歡這種新奇的感覺。
被半推着、引誘着走上的這條道路,不一定是最正确的,但一定是你願意踐行的。
你輕輕閉上了眼,守夜的兩三個時辰未曾說話,你先是從手邊拿起水袋潤了潤喉嚨,随後才像自言自語一樣,低聲說道:
“說吧,你來找我做什麼?”
如果沒有敏銳的感知力,你怎麼可能這樣松散地躺着守夜。那個熟悉的心跳聲實在太難以忽略,即便隔着一層厚重的物質,都無法被你的耳朵漏掉。
你翻了個身,看向躲在樹後的少年。
“你的袍子露出來了,要我喊你的名字嗎,宇智波帶土?”
“……被你發現了啊。”
仿佛變聲期一樣沙啞的聲音從樹後面傳來,鬥篷下的少年從陰影中走出來,面色複雜地看了一眼你戴在脖子上的吊墜。
他袍子下的雙手用力攥緊:
“我需要你的幫助,雨,在這不遠處,有我們的同伴正在遭受襲擊……!”
“……”你啞然,感覺自己在看一場拙劣的表演,而且是棒讀+表情生硬的那種劣質演出。
說的話你自己信嗎,宇智波帶土,誰家求援會一臉消化不良的糾結樣啊。
“你怎麼……算了,我不問你為什麼不回去。”
你撐着手肘從地上坐起來,靠着背包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一邊把散亂地發絲收攏,一邊對帶土低聲說道:
“我離開西部戰區的時候,琳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卡卡西也是,恢複到可以下床行走……那時是你把他帶回來的吧?”
雖然宇智波帶土沒有按照你預料的那樣跟你一起回到木葉營地,但他會出手援助卡卡西,這件事你是完全不懷疑的。
就算隻是口頭約定,他也不會把昏迷的卡卡西丢下,一定會保證卡卡西的安全。
因為宇智波帶土就是這樣的人,會顫抖會流淚,卻也會迎着恐懼擋在夥伴面前。
“……”
宇智波帶土沒有正面回答你的問題,在你提到琳的時候,他的表情中流露出一絲對你的感激之情,但也僅此了。
随後是更加蒼白的話語:
“……是真的……有同伴需要幫助……你隻要跟我來,就知道了……”
拙劣的演技,幹癟的謊言。如果真的有同伴需要援助,帶土絕不會是現在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會更焦急,更慌亂。
而不是跟你保持一定距離,遠遠地跟你說話,仿佛怕你看清他身上的漏洞似的。
他怎麼了?
你皺着眉,膝蓋輕微用力想要站起來,但猶豫着又停在原地。
“不管你什麼理由,我不能去。”
你搖搖頭,宇智波帶土身上的疑點太多,你不但不應該跟去,甚至不應該靠近他或是讓他繼續靠近了。
你擡起手臂,擋在來者和宇智波止水之間,無聲表示着自己的立場。
你應該把刀拔出來的,說不準宇智波帶土一言不合就會從哪裡掏出武器,發起瘋來……之類的。
但好在對方足夠識相。
你們之間不再有一個字的交流,宇智波帶土就像來你這演了場戲一樣,莫名其妙地出現,又一言不發地轉身,消失在黑夜裡。
你警惕着,直到那個熟悉的心跳和氣息完全從感知範圍内脫離,才放下摸在刀鞘上的手,輕舒了口氣。
帶土離開的方向并不是你們的任務方向,基本可以排除二者之間有所聯系的猜想。
不知為何,剛才看到宇智波帶土,你竟然感受到了一股親近感,好像對方不會傷害你一樣。這種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如今那穿着寬大兜帽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裡,你才後怕起來。
怎麼搞的……把自己帶入到卡卡西和琳的角色了嗎……
你無聲地歎了口氣,扭頭轉向篝火那邊,小聲說道:
“抱歉,吵到你休息了吧。”
卷發少年背對着你,呼吸依舊均勻,看不出是睡着還是醒了。
隻是肩膀比起剛才,看起來僵硬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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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靜悄悄地在安谧中度過,天邊已泛起日出的光暈。
卷發的少年随手抓起一抔土,揮灑在燃燒了一夜的篝火上,把那些跳動的火苗湮滅成一縷青煙。
一夜的養精蓄銳,足夠應付接下來的連續戰鬥了。此次任務是截斷雷之國的物資部隊,徹底破壞他們的補給循環,讓其孤立無援,化為火之國的血肉食糧。
這次雷之國分了兩條線進行迷惑,一條是從雲隐村輕裝出發的後備補充人員,構成了一條新的“戰線”,另一條則是護送着重要物資和重要情報的“補給線”。
誠然,将力量放在一處,護好重要的物資和情報才是謹慎的領袖應該做的事,但雲隐的最高領袖,那位被授予“艾”之名的三代雷影恰好剛戰死不久。
接任權力的人恐怕是激進的類型,才會下達這樣的指令。如果保密工作做的好,那隊戰力充分的隊伍肯定會遭到集火,任誰來看這樣的配置都是保護着重要的物資和情報。
而另一隊就能因此“暗度陳倉”。
可木葉的情報能力不是其他四大國能想象的,不但有白眼這種透視能力,還有山中一族的窺心能力,雲隐的情報能到了指揮官手裡,不令人意外。
不過那支隐在暗處的隊伍,也不見得就真無重兵護送,凡事也應當小心謹慎。
為了木葉。
宇智波止水在心中小聲補充了一句:
也為了終将到來的和平。
以戰止戰,這種觀點在一開始是不被止水所接受的,他對敵人有基本的同理心,知曉其他國家之所以選擇侵略,都是為了各自的國家和百姓。
資源,财富,甚至是耕種的土地……忍者們為了這種事情互相拼殺,互相敵視,最後失去生命,變成冰冷的陣亡數字。
說是地獄也不為過。可發動戰争的人偏偏看不到,這讓大家的犧牲變得輕如鴻毛……
可是在這煉獄之中,還開着花。
名為拯救的花,名為希望的花,名為信念的花。
有人告訴他,隻要足夠強大,就能震懾住忍界,把戰争撚滅在五指之下。
甚至與初代火影分發尾獸、均衡五大國實力的用意背道而馳……按理說這隻會加劇國家之間的矛盾,甚至積蓄仇恨。
但為什麼,他就那樣不顧一切地相信……
相信你能做到這種事,相信你能帶來真正的和平……
【戰争結束以後,想做什麼……】
他想繼續,做你的同伴……
想看着你,一步一步,親手實現這個願景。
東邊的山崖泛起一抹紫氣,少年排除雜念,極目遠眺——日出的光映在他比墨還深邃的眼瞳中,一筆一筆,拂去他的思緒。
在他的膝上,疊着整整齊齊的紅圍巾,微微的晨露表示着,它已經在止水的懷裡放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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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吧,她不會跟我來的!”
一落地,宇智波帶土就色厲内荏地大聲嚷嚷起來。都怪白絕們多嘴,非跟老爺爺說什麼“初代項鍊被送人了”,還把雨的名字報上去,連同自己認識她的事。
他欠着老爺爺的救命之恩沒還,雖然斑沒有強迫他做什麼,但是話裡話外都在用這件事拿捏他。
還有琳和卡卡西的安全……說什麼木葉不在乎他們的性命,隻有自己在這裡才能幫到他們。
還列舉了一堆人柱力會遭到的殘酷對待。
以及最令他無法反抗的——
【琳的心髒被封印了禁術。】
斑說隻有他能解開那道禁術,不然的話,隻要琳活着一天,就必須受霧隐的操控。木葉的人也因此可能會放棄琳,把她體内的尾獸抽出來,更換新的人柱力……
人柱力隻要被抽出尾獸,就一定會死。自己如果要保證琳的安全,就一定要在斑這裡取得禁制的“反術”。
在琳和卡卡西的生死關頭,被譽為神速“黃色閃光”的老師并沒有出現,反而是一面之緣的雨救了琳,還壓制了暴走的尾獸。
他差點以為,自己要看到卡卡西親手殺死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