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淑女小白蛇不知何時爬到了你的膝上，咬了你一口。

“小白。”認出老熟人，你語氣稍稍輕松了一些，像以往那樣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腦袋。

小蛇卻沒有像以前那樣回應你，隻是仰着頭，用粉紅色的眸子靜靜地看着你。

盡管按年齡來說小白還隻是一隻“小蛇寶寶”，但生長在仙境的通靈獸都已開智——它清楚地知道你身體的狀态，也知道自身責任的重大。

“真奇怪，你怎麼……算了，當務之急……幫我帶句話吧……”

喉嚨處依舊是腥甜的味道，你斷斷續續地說着，每說一個字，止水抓着你的手就用力幾分，好像這樣就能把力氣傳給你。

或許真的起了些作用，你順利說完了話，最後稍微猶豫了一會。

“以及……請求支援。”

你不清楚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确，如果隻有你一人，你可能還會多猶豫一會，權衡當下情況是否值得冒險——但你此刻并非孤軍奮戰。

适當依靠一下老師和同伴，也沒什麼不好吧。

伴随着一陣微不可察的煙霧，小白接收完你全部的話語，一秒都沒多耽誤，立刻就通靈了回去。

希望它能把話快些帶到吧……

你松開手裡的半柄斷刀，這把刀是因為救了止水才撿到的，如今也為了救止水而斷掉，有始有終，也算圓滿。

幸好你手裡還有另一把日向日差送的刀具，不至于讓你這個時候還分心去戰場上撿拾武器。

你想把這個念頭說出來，調節一下此刻陰沉的氣氛，時間雖然緊迫，但說幾句話的裕度還是有的。

可你半扭過頭，想要跟止水談笑的時候，卻見少年低垂着頭，眼中一片汪洋。

搞什麼……露出這副樣子。

不需要悔恨，也不需要自責，迎着那一拳擋上去是你自己做的決定，也是當下唯一的破局之法……你這麼做也是為了自救。

不然若是止水被擊潰，失去他的從旁助力，你的落敗也隻是時間問題。

“止水。”

你輕喚他的名字。

少年輕輕抖了一下，像是做足了心裡建設一樣，非常緩慢地轉過頭，緩慢擡眼看你——在這個過程中，他的眼眶終于蓄不住眼淚，讓兩滴大顆的淚水砸在地上。

而你早已等了夠久，腦袋往前一湊，把額頭抵上他的護額。

這次兩枚镌刻着木葉标志的鐵片撞在一塊，發出了較為明顯的碰撞聲——

“……！”

宇智波止水的呼吸一沉，幾乎不敢有任何動作。

你閉着雙目，輕聲說道：

“之後就拜托你來保護我了……東南方向有兩隊敵人分散靠近……盡量避免戰鬥，繞開他們吧。”

“……明白，交給我。”

宇智波止水語氣鄭重地回應道。

——我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

————————————

止水背着你快速朝着木葉的方向移動，隻要逃到木葉鎮壓完成的地帶，就能脫離敵人的追殺。他小心地避開那些人的搜索範圍，盡量遵循你的指引，避免戰鬥，節約時間。

然而，敵人似乎就是沖着你們二人來的，包圍圈一再縮小，追的很緊。

有幾次短兵相接，你們見到了那些人的護額——是霧隐，而非雲隐的人。

像是接收到指示，一定要置你們于死地似的，這些人前仆後繼地追上來。

甩開追兵的方式有很多種，遮掩痕迹、制造假象，或者用影分身誘敵。這些方式止水全都用了一遍，可那些人在短暫追丢之後，又會很快追上來。

有什麼，非要追殺你們的理由嗎……？難不成，水影是瘋了，非要把這麼多的力量耗費在你們兩個人的身上？

宇智波止水咬牙思索着，長時間不間斷的趕路也在消耗着他的體力。

一開始你還能及時用感知能力給他報出敵人接近的點位方向，但随着時間推移，你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氣息也變得衰弱下去。

遇到無可避免的戰鬥，他為了節約時間，都是一上來就使用最強的術——或許還有自我懲罰的因素在裡面，因為他在使用『須佐能乎』的時候遲了一拍，所以現今要用最大程度的使用『萬花筒』的方式，來讓自己記住那股遺憾和恐懼。

于是中間有一次恢複清醒的時候，你發現自己在天上……飛？

綠色的巨人展開翅膀，很陌生，可周圍卻到處都是止水的查克拉——有些涼意，像是夏日的雪花刨冰。

你撐起腦袋，想問問止水這是什麼……如此偉力，幾乎不像是人類能使用出來的，如果是止水覺醒了『武魂』、『替身』、『忍者精神』之類的東西，那簡直是……帥到沒邊了……

“……”

任何超凡的力量，都不可能沒有代價。

你看到少年緊咬着下唇，面色蒼白，更重要的是——溢滿的血淚正從他赤紅的眼眶中湧出。

“……停下！”你頭腦瞬間清醒，厲聲呵道。

你不懂寫輪眼的花紋各有什麼含義，但是勉強自己施術，直至眼眶中湧出血——這絕對是非常危險的情況。

宇智波止水此時已是強弩之末，須佐能乎在發動時需要從身體的每個細胞裡面榨取能量，他現在的身體還處在成長期，能提供的能量相當有限。

使用須佐的每一刻，都像在承受千刀萬剮之刑。

“……”但是身後追兵已經很近了，如果不拉開距離，他們很快又會被追上。

止水咬咬牙，沒有理會你的呵斥。

隻要再堅持半個時辰……半個時辰，足以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當初宇智波帶土能把眼睛挖出來送給旗木卡卡西，那他止水為了拯救重要的同伴，即便耗盡這雙眼睛的力量，有又何妨……！

“宇智波止水！”

見鬼的，你已經夠難受了，為什麼偏偏這家夥也這樣勉強自己……

要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但是感動之餘，更多的是憤怒。對止水的憤怒，對敵人的憤怒，對現狀的憤怒，從未敗北過的兩隻獅子竟然被一群鬣狗逼到隻能逃竄的地步。

一個重傷瀕死，一個氪命逃亡。

若是放在以往，這種程度的敵人隻要你們一輪配合就能盡數打倒，如何被人欺壓到如此……

“别飛了，你這個速度……五分鐘之内就會被追上。”

跟止水來硬的不行，就隻能講道理了。你的意識又開始渾濁，但這樣不行——如果你再昏過去，不知道止水又要勉強到什麼程度。

你強打起精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落到地面上，準備應戰吧，我休息夠久了。”

赤裸裸的現狀擺在面前，止水沒辦法繼續嘴硬下去，如果不調整好狀态，在被追上的時候倉促迎敵的話，一下子就會陷入劣勢。

綠色巨人緩緩向地面靠近，在快要觸地的時候解除了形體。宇智波止水背着你，跳在一處還算寬敞的地面。

落地的時候，盡管他掩飾的很好，你還是注意到他腳步踉跄了一下——這是脫力的表現，止水恐怕也不剩下多少查克拉了。

“呵……”

看來也就到此為止了。

敵人将止步于此，你……亦如是。

感知内的敵人迅速靠近，你咬牙挺直了身子，從背後的短鞘中拔出刀來。

面色潮紅，腳步虛浮，誰看都能明白你狀态極差，但是隻要握住了刀……

不戰鬥到最後一刻，是不會放開的。

“本來還想拖着殘破之軀回去……我竟然，還抱着回去的這種幻想……”

你低聲呢喃着，上前一步，站在比止水略微靠前的位置上。

『回去』這個詞，多麼美妙，那裡有豐富的醫療資源，有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隻要能活着回去，便有『生』的希望。

留下，死；回去，生。

敵人陸續顯出身形，悉數戴着霧隐暗部的制式面具。你不曾看到止水因你剛才的呢喃而變了臉色，隻莫名笑了幾聲，随後又添一句：

“嘿……不成熟，也該有個限度……”

抱有幻想什麼的……太令人發笑了。

腦袋昏昏的，身體忽冷忽熱，讓你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但看清那些人影，足夠了。

“前輩？”止水擔憂地呼喚你，“前輩你就不要勉強戰鬥了，保護好自己，我來……”

可你的耳朵已經聽不清楚其他的話，就算是聽到了，也不會理會他的。

回去……是該有人回去，但……不會是你了。

尚有餘力挽了個刀花，你隻覺得身體飄忽忽的，時而輕盈如燕，時而又搖搖欲墜……也行醉酒也不外乎如此了吧，不知自己

戴着水紋面具的敵人向你撞來，你持劍迎了上去，腦子裡想說些狠話來提提神，可話到嘴邊，隻念出一句軟綿綿的詩來：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在你有能力作出選擇的時候，不要讓自己後悔。這句詩是從哪來的，怎的就，如此應景……

是保存剩餘的查克拉，繼續維持這苟延殘喘的生命，等待奇迹發生——

還是舍棄自保，調動身體内剩餘的全部的查克拉，斬殺敵人，換止水平安回去的機會。

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