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以前沒發現，宇智波止水還有這種自說自話的無賴屬性。

你垂眸看着那個滿眼都是你的少年，嘴唇翕動着，終究還是沒能說出打擊他的話來。

“……随你。”

看風景什麼的，你完全沒有心情。

喜歡等就一直等下去吧。

你是……不會去的……

宇智波止水沒有一直賴在你家不走。

說完單方面的約定，他就規規矩矩地從你的床榻爬下來，向你道了别，如同你希望的那樣，把獨處的空間留給你。

房門被輕輕帶上，整間公寓再次變得寂靜下來。

你依舊縮在角落，裹着腿的被子你剛才拿去丢止水了，被止水接過之後整整齊齊疊好放在了床的另一側。

你要想重新扯過被子的話，就需要離開牆角。

“……多餘。”

你的視線越過那床被子，落在桌子中央的雛菊花束上。

那一大捧花，層層疊疊地擠到一塊，一眼數不出來有多少朵，但既然是那個做事認真的宇智波止水帶來的，估計就是九朵吧。

或者十九朵？

誰管它，這種無所謂的東西。

心中是這樣想的，可回過神來的時候，你已經赤腳站在地上，拿起了那束花。

“……十七……十八……還真是十九朵。”

你并不喜歡白色的花，太純潔了，好像一不小心就能被其它顔色侵染到失去模樣。

如果要選擇一種花來與忍者相配，那首先排除掉的就應該是雛菊。什麼天真快樂無邪，都與他們無關，與你無關。

“……傻子，無賴，讨厭鬼。”

你一邊罵着，一邊把冷掉的盒飯往嘴裡塞。

炸天婦羅的外衣已經不脆了，焯水的花椰菜更是難吃的要命，還有飯團更是不可理喻……

越吃越鹹，越吃越鹹……

眼淚混着食物咽下去，吃到最後，隻剩下琉璃花瓶光滑的表面映出你淚流滿面的模樣。

雛菊的花枝在其中吸飽了水，于是葉片和花蕾也為你落下晶瑩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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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賀川，清晨

露水是在夜晚最冷的時候生成的，河邊水汽本就重，凝結的晨露挂滿了樹梢與葉片。

也挂滿了少年蜷曲的發梢。

從天未亮的時候宇智波止水就在這裡等着了，他抱着一絲希望，祈盼你能走出房門，與他共賞此處的日出。

露水被初升的太陽蒸發着，帶走他身上的熱量，也将他那顆殷切期盼的心漸漸冷卻。

你确實沒有答應他過來，是他一廂情願，覺得自己能将你約出來……

但是沒關系。他想。即便今天不來，還有明天，後天，隻要他不被安排長期的出村任務，那他就一直有時間可以在這裡等待。

隻可惜，那些想說的話，今天看來是沒辦法講出來了。

【我答應你，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并不是因為對方當時處在生死邊界，自己才說出這種話。

被稱贊美貌，被告白與求索——就算是隻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自己也該果斷地答應下來。

更何況，他早就…無比憧憬着……

止水深深地相信着，你的頹廢隻是一時，等你重新振作起來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到時候，他要……

“滴答——”

樹梢葉片上的露水彙成一股，滴落在他寬松的褲腿上，又迅速暈染開。

盤膝坐在這裡也夠久了。少年單手撐着屁股下面的大石頭站起，打算稍微活動一下，順便換個位置——他會恪守約定，在露水完全散去之前都等在這裡。

可正當他起身的時候，身後有個無法忽視的物體沖着他腦袋飛來。宇智波止水眼神一凜，擡手一把将其抓住——

是個嘩啦嘩啦、裝的半滿的錢袋。

來不及去想其中到底裝着什麼，止水隻向着錢袋飛來的方向看去，凜冽而又警覺的眼神卻在看到來者的一瞬間，莫名就軟化下來，變為一汪清澈的潭水。

還沒等他說話，另一枚任務卷軸也向他投來，被止水抓在另一隻手的掌心。

“接嗎？”你問。

你穿着一身适宜運動的勁裝，上衣是一件深色的短外套，長褲則是純黑色的，脖頸上還圍着那條熟悉的紅圍巾。

雖然差不多是一身暗色，但看起來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止水心中一喜，他下意識認為你是邀請他一同做任務，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接！”

看卷封的等級是b級或c級任務的分類，怎樣都好，隻要是你選的任務，無論是什麼他都願意跟你一起去完成。

止水這莫名亢奮的勁讓你皺起了眉頭，你抱着胳膊，語氣不認可地說道：

“好歹看完再做決定。”

“？”

止水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不過還是依你的意見，按順序查看了一下自己拿到手的東西。

錢袋子裡面裝的果然不是金币，先前聽聲音就聽出來了，清脆透亮，竟是幾塊寶石。

宇智波一族也經常接到用貴金屬或者珠寶來付傭金的委托，因此有關貴重物品的估值也是他們需要涉獵的。

止水隻掃了兩眼就判斷出來，這些漂亮的石頭恐怕價值不菲。

“……”任務前就能把傭金一次性付清嗎，還是說，這隻是定金？

鑒于你隐晦不清的态度，止水沒有發問，而且直接打開了那枚任務卷軸。

入目的就是一個大大的“C級”字樣。

——護送木葉平民出村，目标地是火之國邊境某處城鎮。

與他一開始的判斷幾乎并無出入，甚至略低于他的預期。本以為你至少會接取B級任務，畢竟你們兩個在一起可是連s任務都完成了不少……

C級任務是連敵對忍者都很難碰到的任務等級，以護送委托的類型居多，一般由下忍小隊或是中忍單獨完成，若以你們兩個人的實力來論，着實有些“大材小用”。

但沒關系。這不是什麼需要計較的事，如果你想借此機會出村散心，他當然願意奉陪。

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委托人有這麼好運，值得『木葉赤羽』親自護送，看這委托金的實力，估計是指名委托也說不定？

“看完了。”止水收起卷軸，輕微點頭，“沒有問題，委托人在哪，我随時可以出發。”

“……我。”

“嗯？”宇智波止水茫然地眨眨眼，“前輩你說什麼？”

“我說，委托人是我。”

你抱着雙臂，表情淡然地說道：

“綱手大人說我出村需要忍者陪同。”

早上采買和更換衣物花了些時間，等火影大樓開門又耽誤了些時間，因此你才在這個時候趕到。

忽略止水一臉詫異的模樣，你轉過身，往前走了兩步。這身裝束你挑了很久，既便于行動，又沉穩肅穆——或許大概也是木葉村裡面能挑選到的最好的服裝了。

“錢也拿了，任務也接了，嗯？”

那個帶着疑問的“嗯”就是“你還在等什麼”的意思，因為太直白而不好說出口。雖然你跟止水的身份從戰友變成了委托人和雇傭忍，但你沒打算就因此對他吆五喝六的。

說到底，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選擇止水，綱手大人确實說過不允許你自己一個人出村(怕你亂來)，但你也可以邀請綱手大人與你一同前去，不如說這樣更合适一些。

興許是在止水面前，你能坦誠一些。

興許是你想來想去也隻能麻煩他。

等了半天不見回應，你本想回頭去看看止水他在發什麼呆，可就在你停下的那一刻，心髒忽然間一緊——那股如同附骨之疽的壓抑情緒在此刻又湧了上來。

無處不在、不講道理，真可惡，如果痛苦那麼好戰勝，你就不會頹廢下去了……

好想逃，想逃到安全的地方，想躲起來，最好是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停下……停下……不許想……

止水原本望着你的背影，他注意到你身上沒有佩戴武器，就連從不曾離身的刀具也是一柄都沒帶。

正要出言提醒之時，他看見你停住了。

随後一股濃烈的悲傷氣息逸散過來。

“……前輩！”

宇智波止水立刻呼喚着你，瞬身上前拉住你的手腕。

你身上竟然比他還要冰冷，他隻覺得自己握住了一塊堅冰……

“前輩，前輩……”止水搖晃着你的手腕，試圖讓你清醒一些，但收效甚微。

情急之下，他當場開啟寫輪眼，三勾玉在其雙眸中暗光湧動，帶有引導和掌控的力量傾瀉而出——

“雨，醒醒！”

寫輪眼的幻術向來用以迷惑敵人的心智，若是反其道而行，自然也能讓人的意識清醒過來。

這是宇智波止水第一次直呼你的名字，不加以“前輩”這種敬稱，而是單單稱呼了一個“雨”字。

他的心因急切和緊張而劇烈跳動着。

如果這種程度的引導暗示還不奏效的話，他就隻能使用更強一些的幻術了，盡管那樣或多或少都會對精神造成一定的傷害……

等等，幻術……

宇智波止水心中咯噔一聲。

為什麼，那個『黑衣女人』沒有出現阻止他……她去哪了……？

在寫輪眼的視野下，你的身邊已經不再有那位帶着面紗的高挑女性。

反制幻術、守護你精神的『鬼子母神』……消失了。

你不知止水所想，隻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僵站在原地不動，過了很久、久到止水快要忍不住想去叫醫生的時候，你才緩緩地眨了下眼睛。

他的呼喚，你确實聽見了。

但寫輪眼并不是治愈你的良藥。

你閉上幹澀的眼睛，把手腕從止水手中抽了回來，随後，語氣毫無起伏地說道：

“走吧。”

一直以來都在尋找的故鄉、父母的所在之處，既然已經尋到……就沒有避而不見的道理。

直面痛苦，打敗它，或是被它打敗。

于你而言，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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