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遷怒于旁人,失去父母的又不止你一人。
兩座糖果塔在你手下成型,你頗有成就感地笑笑,放眼望去,整片墓園就隊長這裡最壯觀最特别了。
今日并不是祭奠英烈的專屬日子,但整個墓園中仍是人影綽綽……聽不到哭聲,大多是像你這樣,碎碎念着,把思念訴說給冰冷的墓碑。
開裂的武器重回爐床,死去的戰士埋入墳場,這裡是死者的歸宿,卻供生者尋求慰藉。
“走了隊長,下次再來看你。”
你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随後徑直向不遠處的一個墳頭走去。
為了祭祀方便,同一個家族的人大抵會被葬在附近一處,這也是你會看到兩個熟悉的人影的原因吧。
不過,這裡很多的墓碑之下,也僅僅是衣冠冢罷了。
“好久不見,琳、卡卡西。”
你目光斜視着,穿過他們倆,落在墓碑的刻字上——不出所料,這裡是“宇智波帶土”的墓地。
墓前擺着一隻全新的護目鏡,還有鮮花和苦無。在墓上放苦無倒是稀奇,是因為這種武器的名字象征着“痛苦消失”嗎?
“我沒看走眼吧?某人終于舍得出來見光了?”
卡卡西雙手插兜,看得出來他本想熱絡一點跟你打招呼,但是下意識從嘴裡說出來的關心的話卻變了一層味道。
他還是不太适應……某個吊車尾的說話方式。
你對卡卡西的寒暄接受良好,擡手跟他們打了個招呼。與空着手的卡卡西不同,野原琳正把一束花放到墓碑前,過了一會才慢慢起身。
相比于卡卡西,琳在你心中地位更重些,見她轉向你,你嘴角勾起一個友善的笑容。
卻在她哭紅的眼睛裡失去了言語。
“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雨。”
野原琳擦着眼角的淚珠,與失去笑容的你相反,她努力收回表面上的悲傷,向你笑着說道:
“很高興看到你健健康康,我一直沒來得及感謝你的救命之恩……謝謝你拼命救了我。
盡管是強顔歡笑,但少女的笑容中依然有着如同向日葵一樣的溫暖。你心裡藏着事,不知如何開口,隻幹巴巴地說道:
“……不客氣,你也跟綱手大人一起救了我的性命。聽說綱手大人收你為徒,恭喜。”
“能拜綱手大人為師還多虧了你呢。”琳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你的祝賀,很自然地牽起你的手。
“這段時間我結束了跟綱手老師的修行,一直在跟玖辛奈師母學習控制三尾,如果雨有時間的話,一定要來師母家做客,我跟卡卡西會做一桌子菜感謝你的救命之恩的!”
你說不出話來。琳的眼角還泛着水光,卡卡西也不苟言笑地闆着臉,很顯然,宇智波帶土的死對他們來說并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接受的事實。
即便這樣,還熱情邀請你做客,說着“感謝救命之恩”什麼的……
“你們真的認為……以我當時的狀态,能在把琳平安帶回來的同時,還把卡卡西救回來嗎?”
你喉嚨幹澀地說道。
宇智波帶土沒死啊……他隻是躲起來,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了……你們,沒必要這樣悲傷啊……
琳當時尾獸化一結束就失去了意識,等她被救治醒來之後你已經離開了西部戰區,她是在身邊人的解釋下才知道你救了她和卡卡西的性命。
她能記得的畫面唯有一個,那就是你闖入如強酸一樣灼熱的尾獸查克拉當中,向她張開手臂。
對于自己是如何被帶回來的,她并不知曉。
野原琳茫然地扭頭去看身旁的卡卡西。
隻見卡卡西的表情并不比她好多少,戴着面罩的臉上也是同她一樣的茫然。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卡卡西睜開那隻血紅的左眼,直直看向你。
你内心躊躇着,不知是否該說出真相。與宇智波帶土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已經勸過他早點回去,他也向你保證,做完要做的重要之事,就回到同伴們身邊。
如果你現在說出來了,帶土的身份是否會因此從受人敬仰、無畏犧牲的英雄——變成一個逃兵、一個……叛忍?
『叛忍』這個詞像一道寒冰,從你的心頭劃過。
你不說能說。若你說了,就是堵死了宇智波帶土的退路。
“……看你們怎麼理解了,我隻能說,我不認為宇智波帶土死了。”
你避開卡卡西的視線,避開野原琳的注視,要你對着那飽含祈盼的兩雙眼睛說出殘忍的話,無論如何你都辦不到。
“至于理由,恕我有自己的原因,無可奉告。”
你感覺到琳牽着你的手在顫抖。
你能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悲傷和宛如生命垂危之際的抵死掙紮——隻要你說出那個肯定的結論,隻要你說“宇智波帶土還活着,我見到他了”,隻要這一句話,你就能解救這二人于水火之中。
你如何狠下心來。
你如何把他們丢回到悲傷的旋渦當中。
你内心掙紮着,一點一點把視線挪回來,去看二人的反應。
出乎意料的,這次迎接你的是喜悅的淚光。
“嗯!”野原琳用力點着頭,晶瑩的淚水在她眼眶裡打轉,伴随她的點頭,吧嗒一聲落在你的手背上。
差點燙出個窟窿。
“我相信你,因為我也有這種感覺——我總覺得帶土他沒死,他一定在什麼地方等着我們!”
真是出人意料的反應。
你悄悄瞟了一眼卡卡西,發現卡卡西對此像是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該不會以為,這是琳悲傷過度産生的錯覺吧……
“……”為此,你也隻能微笑。這個話題不适宜深入下去,點到為止就夠了,現在這個結果,未嘗不算是個兩全之策。
你主動張開手臂,向琳敞開懷抱,而那淚眼婆娑的女孩一秒都沒猶豫,結結實實撲進你的懷裡。
盡管從年齡上講,你跟卡卡西相仿,比琳還要小幾歲,但兩次見到你戰鬥時無畏的飒爽身姿,琳已經打心眼裡把你當做值得依賴的同伴了。
也因此,這個擁抱毫無保留,像要把她的感激和信賴全部傳達給你。
你心中蕩漾起一絲異樣的情緒……在最初的最初,你幻想一個“隊友”、一個“搭檔”的模樣,就是琳的樣子,她的溫柔讓你産生了向往和珍惜的情緒。
你也從水門班那裡學到了,要如何對待珍貴的同伴。
如今,這個擁抱又教會了你一些新的東西……
『語言無法傳達的感情,可以借着肢體接觸傳遞過來。』
就算多了三尾人柱力這個身份,琳也果然還是那個會主動為你治療傷口的,溫柔的琳。
你把臉埋進琳的肩上,輕輕拍着她的背:
“會的,他會在某個時候突然出現,吓大家一跳。”
混蛋帶土,再不動作快點的話,你就要忍不住把一切向野原琳全盤托出了。
這小子到底在忙些什麼,臨終關懷也不至于這樣24h全天陪護吧?宇智波斑不是快死了嗎,現在到底死沒死……
一旁插不上話的旗木卡卡西瞪着死魚眼,看你們兩個頗會“自我安慰”的人抱在一塊,也分不清究竟是誰把誰帶偏了。
但是你說的問題,終究是讓他的心底埋下了一顆質疑的種子。
與霧隐戰鬥力竭之後,他看到琳的尾獸暴走,有心幫忙,身體卻支撐不了,陷入了昏迷。
但是昏迷之際,有什麼人把他扛在肩上……如果那人是你的話,你究竟有什麼能耐,能獨自擊潰恐怖的尾獸,又有充足的餘力帶着他和琳兩個人趕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