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個村子的村民全都緊閉房門,生怕被他所牽連。
已經沒有餘地去懷疑兵糧丸有沒有被加了料,男人順從着身體本能,把那一顆顆口感生澀的丸子塞入口中。
粗糙的丸子從他幹澀的喉嚨劃過,狼的表情有些麻木,像失去感覺一樣不停吞咽着。
直到少女把水袋遞到他手邊。
“喝點水吧,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噎死多可惜。”
金發的少女依舊是那副輕佻的樣子,從一睜眼看到她,狼就有種違和感,又說不出哪裡讓他覺得别扭。
兵糧丸在腹中融化轉化成能量,狼的理智漸漸回籠,明白自己已經接收到了足夠多的友善訊号。
“謝謝。”他接過你手裡的水袋,猛灌幾口,這才有了死裡逃生的實感。
“我并非叛忍,卻也不隸屬于哪個國家。”
狼習慣性地确認自己胸口那份卷軸的存在,捂着情報卷軸,他緩緩說道:
“我效忠于一位貴族領主,恕狼無法向你們告知那位大人的名諱……感謝你們出手相助,日後吾主知曉,必向木葉表達謝意。”
他對你們還不能完全信任,木葉忍者于他的主君而言應屬中立勢力,但他之所以被追殺,也是因為貴族與貴族之間盤根錯節,甚至關系到火之國大名……
他以為自己隻要表露出貴族家臣的身份,你們就會敏銳地收起好奇心,畢竟貴族和忍村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
守規矩的忍者不會關心貴族的事項,尤其看你們年紀都不大,應該也沒接觸過多少。
然而你顯然比他想象中要知曉更多。
“你所效忠的貴族,就是——這個家徽所代表的家族?”
你隔空戳戳男人身上的紋飾,在他破破爛爛的外衣肩部,有着一個繪制精美的花朵印記。
五重花瓣,簡約而深刻,讓人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
既然被指出來,狼也不再隐瞞,點點頭:
“是這樣沒錯,閣下好見識。現在木葉的忍者也要學習這些東西?”
聽到這種理解方式,你挑了挑眉,看向宇智波止水。
止水沖你搖搖頭:“我并不曾見過這種家徽,忍者學校不教這些。”
“真遺憾。”你聳聳肩,頗有些正經地說道,“我也沒見過。但我猜,能讓狼大叔你這樣拼死效忠的主人,一定是個不錯的家夥咯?”
“那是自然。”狼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吾主英明神武,仁慈待人,狼為他萬死不辭。”
“聽起來真不錯。”
你笑彎了眼,比聽到自己被誇獎還要開心。狼跟你距離很近,他已經恢複了一些力氣,隻是依然感覺不到實感……
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可他不能理解你為何露出如此笑容。
真是個奇怪的木葉忍者……
狼并不擅長言辭,他收好半袋兵糧丸,向你直跪行禮:
“再次感謝閣下救助之恩,隻是主人所托甚重,狼實在惴惴難安,請允許狼向各位辭行。”
這是狼最後一次試探,如果你們沒有阻攔,順利放他離開,那他就真的是神仙保佑,碰到了兩位心地善良的少年。
若是你們出手阻攔,那他拼着毀掉這份卷軸,也絕不能讓其中的内容落入旁人之手。
“沒關系,”
你退開兩步,大大方方接受了狼的跪謝。
“想走的話,請随意。”
狼試着站起身,倒退着走了幾步,驚訝地發現你們兩個确實沒有阻攔他的意思。
卷發的少年正在處理吃剩下的魚骨,用苦無在地上挖了個坑,打算把魚骨掩埋起來;而那個金發的少女笑盈盈地把自己的魚骨也丢進去,悠閑到像是在“春遊”一樣。
先前狼沒有細想,兩個如此年輕的忍者出現在這裡,周圍卻沒有帶隊老師的存在,那至少表明這兩個孩子都不是下忍。
金發的女孩把自己擒住的動作相當熟練,絲毫看不出剛畢業的生澀,而另一個一直沒動作的黑發少年……偶爾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讓他覺得遍體生寒。
這兩位要是想對他有所圖謀,恐怕用不着耍心眼子。
暗暗把這兩人的樣貌記在腦海中,狼不再猶豫,轉身沖進黑暗的森林當中。
盡管幸運到有些離奇,但他既然沒死,就一定要把主人需要的情報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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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樹林深處。
宇智波止水輕舒了一口氣,沒有節外生枝,這也是他能接受的結果。
“前輩,為什麼要救他?”
在狼離開之前,他一直壓着心中的疑問,沒有質疑你的決定。一個小隊如果産生意見分歧,那一定要有唯一的一個話事人才行。
當時在枯井之下看到那個氣息奄奄的男人,止水擔心有埋伏,下意識擡手擋住你。
你一開始也流露出不想多管閑事的想法,卻不知道怎的,多看了一眼,就直接跳下去,把那個男人甩了上來。
後面把他帶到村外河邊,把從對方身上搜到的情報卷軸還給他,又給他食物和水……宇智波止水相信你做的事情肯定有一定道理,但這次他怎麼也跟不上你的思路。
你們這樣,算不算插手了貴族之間的事宜?以防日後被诘問起來,你們現在應該提前對好供詞,把責任撇幹淨……
“抱歉,什麼都沒解釋,還讓你陪我胡來。”
你略帶歉意地說着,把埋好的土堆踏平,順勢在止水旁邊坐下。
天已經很晚了,篝火裡撿的柴都被燒光了一半,你往火裡面又添了兩根幹柴,用一根稍長的棍子扒拉着,好讓火燃燒的更旺一些。
“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止水也彎腰往火裡添了一根柴,理智地說道,“隻是我還沒想通原因,是我漏掉了什麼嗎?”
你翻動火堆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他……他怎麼這樣……明明是你的任性,結果他居然在找自身的問題……
“……止水。”
你心中某處柔軟着,大概是火焰一下子太強烈,居然烤的你眼睛有些難受。
放下木棍,你認認真真地看向坐在你身邊的少年,隻見他也溫和地望着你,安安靜靜地等待着你的回答。
“嗯。”止水淺笑着回應你,“有在聽哦。”
你忍住心中想要嗟歎的沖動,無奈說道:
“我給你的項鍊,你有帶着嗎?”
止水眨眨眼,沒有說話,伸手從衣領子裡把那塊木遁結晶材質的玉牌拽了出來。
繩子很長,他就沒有将項鍊摘下來,而是直接扯着展示給你看。自從你将這塊牌送給他,他就一直戴在身上。
小小的結晶牌還帶着止水的體溫。
你把手指搭上去,少量的查克拉注入其中,特殊秘法篆刻的紋路再次顯現出來。
“這……”
宇智波止水驚訝地看着那眼熟的花朵,得到這項鍊許久,他都沒想過要把查克拉注入其中,根本無從得知裡面還繪有這樣的圖案。
“山茶花,椿……随你喜歡,怎麼稱呼都行。”
你懷念地看着那個花紋,确保止水看清楚了之後就收回了手指。
“那剛才那個忍者……?”
“嗯。”你無可奈何地聳聳肩,“很顯然,是我本家的家臣,總之就是這麼一回事……你不是跟我回過家嘛,應該知道我曾經是個『姬君』。”
你父親雖然因污蔑而死去,但貴族之間或多或少都沾親帶故,這邊大名不搞什麼“株連九族”的損招,你父親有兄弟活在世上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沒有認祖歸宗的打算,但不影響你順手幫你素未謀面的小叔叔一把。
“好啦,這次确實是我獨斷了。”
你撓撓頭,思考應該如何找補,半天才提出個不太堅定的提議:
“回去之後,我請你去吃烤肉?”
其實你想補償他的并不是這次的人情,你隻是感慨,自己究竟何德何能,竟得到這份毫無保留的信任。
止水卻痛痛快快地答應下來:
“好呀,到時候就要讓前輩破費了,我可是不會客氣的哦?”
“那有什麼,你把小鼬喊上都行。”你不在意地攤手。
“好哦,我回去以後問問小鼬,他應該會很開心的~”
“真的假的,他最近不是天天在帶弟弟嗎,啊,說起來,那孩子叫什麼來着?”
“是『佐助』啦,跟三代目的父親同名。”
“真不錯啊,一轉眼,小鼬也當上哥哥了……”
以地為床,以天為被,漫天星光與少年少女的閑聊作陪,降下靜谧的光。
身邊聊天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止水凝凝地看着你的側臉,隻覺得胸口那塊玉牌滾燙灼熱。
那不僅是千手的信物,竟也是你身份的象征……
原來自己,被如此、如此地看重。
“雨……”
趁着當事人睡着,少年輕聲念道。
“我最希望能引領大家的人……是你。”
【丹心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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