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日差沒有出現在外面迎接你，一是因為日向分家身份敏感，二則是因為在此之前你們已經密談過一次，要說的話基本當場已經說完了。

不過出乎你的意料，兩歲的甯次不知道從哪鑽出來，像個小大人一樣雙手舉起一枚新鮮的花環。

“赤羽大人，給您花！”

白眼的稚童說話擲地有聲，你不好拂了孩子熱情，隻好向着他單膝跪了下來，低下頭。

甯次小心翼翼替你将花環戴在頭上，小指輕輕擦過你束起的發絲。覺察到頭頂花冠已經穩固，你便伸出手臂，将小甯次抱了起來。

“大人……？”

“今天人這麼多，還敢亂跑，也不怕被拐跑了去。”

你小聲教訓着，目光張望試圖找出附近是否有執勤的暗部。甯次在你的懷裡不敢亂動，但卻很認真地對你說道：

“有赤羽大人在，甯次不怕。”

甯次出生之後你總去日向一族探望他，作為激起你守護民衆的願望的孩童，甯次對你的意義已經不同于其他的孩子。

這是你看着長大的孩子，正如那些初誕的生命——他們才是木葉真正的花蕾。

“膽氣不錯，但下次不許了。”

你戳戳他的額頭，小包子在你懷裡倒是老實了起來，被你教訓，臉上浮起一片羞赧的紅霞。

隻是漂亮澄澈的純白眼睛仍一眨不眨地看着你，好像你接任火影，他比你還激動似的。

小孩子心性，果真是天真爛漫。

你又走了幾步，這才瞧見一位在附近執勤的暗部。自己若是帶着甯次去接任儀式就有些兒戲了，你揉揉他的腦袋，吩咐暗部把他送回到族人身邊。

雖然距離真正繼任火影還差一個面向民衆的儀式，但你已經得到了暗部的指揮權。這方面三代火影沒有任何藏着掖着、或是虧待你的意思。

送孩子回家的這種小事，雖然不在暗部的工作範疇内，但隻要是你吩咐下來了，自然隻有“完美執行”的這一種結局。

或許是因為你自己以身作則？還是說暗部受到的教育理念就是完全服從火影命令呢。

真希望木葉有足夠多的錢，給這些兢兢業業的人發足夠多的工資。

要是火之國大名能提高作為國君的覺悟，少些享樂，把省下來的錢财都撥款給木葉，用于武裝力量的發展——

木葉還怕有打不赢的仗嗎。

發散思維到此為止。

平坦的道路快要走到盡頭了。

你本應該在這裡停下腳步，施展瞬身術直接出現在火影大樓頂部高台之上，以省去擠過人群的步驟。

可是在路的盡頭，有個短發的少年正在等你。

火影樓附近的聲浪一聲蓋過一聲，你該出現了，那麼多人都在等你，但……你又怎麼可能這樣匆忙，忙到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就從他身邊匆匆越過？

就算要壓縮時間，某些人的先後次序也一定是排在最前面的。

“前輩，你來了。”

宇智波止水安靜地等在一棵樹下，樹影在他身上描繪着斑駁的光點，也讓他本就俊俏的面容附上了一層朦胧。

少年松開抱着的雙臂，向你擡手打了個招呼，神态尤為自若，與平日裡别無二緻。

許是看到你改變的發型，他珠玉般精緻好看的眼眸微微睜大，随後又笑着眯起來：

“還以為在儀式前都看不到前輩呢，我隻是在這裡碰碰運氣，看來我運氣不錯。”

他大概也清楚你的時間緊迫，并沒有拉着你多聊，隻簡短地送上自己的祝福：

“你一定會成為曆代火影當中最了不起的那一位，我一直這樣相信着。”

少年眉眼彎彎，正是因為他的贊美發自内心，才會讓人覺得這份真誠炙熱滾燙。

他就安靜地站在那裡，站在樹影下，等着你與他擦肩——并不過分熱情，也無過分恭敬，就好像你隻是如往常一樣，去火影辦公樓領你們小隊的任務卷軸。

正如他說的那樣，火影之位，于你而言隻是錦上添花。就算沒有這場儀式，他也早就決定要追随你的身影。

他的心，早已為此獻上了忠誠。

“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時開口。”

止水曲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護額。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他想你應該明白。

除了宇智波的身份，他還是一名木葉忍者，請你不要過分顧慮家族的事情，也不要再做出會讓你自己為難的選擇。

當然，如果你沒能理解這一層意思，隻把他的話當做字面來理解，他也一樣很樂意。

你沒有點頭或搖頭，隻走上前去，主動伸出手臂，将他擁抱。

若是于你而言重要的人有個排名的話，止水一定站在最上面的那個位置，熠熠生輝。

老師當初選他做你的隊友，一定是看見了他身上的某種特質吧……

何止是“與你能力互補”，這份坦然的心性，這份赤誠，以及與你相似的，抛卻短視、放眼于國家存亡的眼界，都是難能可貴的天賦。

在實現理想的這條道路上，他無論何時都不過分遷就你，卻又時時刻刻都陪在你的身邊。

“謝謝……”

如果孤獨是角落裡的灰塵，那宇智波止水就是一縷清風、一盞提燈。

你克制着自己的情緒，沒有過分用力去勒緊手臂，盡管你某一刻真的很想把他揉碎，融進身體裡。

這種感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叫人雀躍，又叫人難熬，想要捧在手心呵護，又想要嚼碎了咽下肚子。

止水沒發現你的異常，輕輕推了你一下：

“去吧，大家都在期待着你。”

“……嗯。”你如言将他松開，擡手扶正了自己頭頂的花環，“回頭見。”

你們相伴的時間，還有很長很長。

＊

火影的繼任儀式，正如你想的那樣，沒有什麼好緊張的。

瞬身落地在火影樓的天台前，你從三代手裡接過火影的帽子，甚至有條不紊地先摘下頭頂的花環，把花環套在了帽子外面，然後才一起戴在頭頂。

“說些什麼吧，”三代慈祥地捋着胡子，把空間讓了出來，“四代目。”

“……”這就叫上四代目了啊。

一時間還沒适應稱呼的轉換，好在緻辭環節你有提前做準備，綱手大人甚至找人給你代筆寫了段發言稿。

有一位愛操心的長輩真是甜蜜的負擔。

可惜你一開始就沒打算照着那份發言稿宣讀——要做的事很多，但是要說的話無需太長，兩句即可。

“——我的武器會永遠指向木葉的敵人。”

“——我将創造一個善良之人不必流淚的世界。”

餘生你都會為此而前行，就算荊棘鋪滿道路兩側，你的内心也不會再有半分猶豫。

自己許下的願望，立下的誓言，就要好好去踐行、去實現。

你的話音落下，台下發出前所未有的轟動聲。

你這份宣言對于木葉的年輕人而言幾乎是點燃了他們心中的熱血，而對于那些曾經見過三代甚至是二代的人來說，你的豪言壯志又遠超曆任火影。

嚴格來說，木葉最有“野心”的一任火影在他們的見證下，誕生了。

猿飛日斬不愧是老戲骨，聽到你與原計劃發生出入的發言，他隻愣了半秒，就維持住了臉上的笑容。

這樣有什麼不好嗎，年輕人的時代，就留給年輕人自己開拓吧。

真是駭人，有些時候是不服老不行喽。

轟動聲持續的時間遠超你的預計。

說不準這些人是真對你的話産生激情，還是隻是人雲亦雲地叫嚷着。你的名字被每個人高呼，并且真的有人試圖把鮮花扔上房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