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通體灰白的房間,牆壁、地面光滑到沒有一絲褶皺,四角都有成人高的玉砌燭台,暖黃的火光在裡面幽幽跳動。
一個身穿灰色長袍、墨發如瀑的女人,閉目靜坐在中央青白的蒲團之上。
在她對面的金屬大門突然打開,一道冷白的光從門外湧進,打破一室的沉靜。
一個穿着軍裝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入,他身上還帶着腥臭的血迹,肩上的勳章映襯得他眉眼愈發冷峻,他身形挺拔,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反而增添了他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氣勢。
男人徑直在灰袍女人面前蹲下,臉上多了些憂色:“我剛回來。聽說你前幾天吐血了,怎麼回事?還好嗎?”
灰袍女人緩緩睜開眼,漆黑的雙眸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面前的人,然後才道:“瘦了。”
男人眼底閃過些許驚喜,旋即有些讨好地笑道:“這兩個月邊防出了點問題,我帶人去巡邏了一圈,那邊夥食不太好。”
“嗯。”女人垂下眼睛,神情安然。
“為什麼會吐血呢?”男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聲音輕了一些,“這兩個月你明明沒有進入過實驗……是之前實驗的副作用嗎?我現在讓他們給你安排身體檢查——”
女人突然無聲笑了一下。
男人頓時緊張起來:“怎麼了?”
“将軍。”女人唇角保持着溫和的笑意,“你身上太髒了。”
男人頓時局促起來,半蹲着接連後退幾步:“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是太着急了。我現在就去清洗!”
他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女人:“你的身體可以嗎?要不我還是給你——”
“不用了。”女人打斷他的話,眸光笃定而略帶犀利,但語氣平和,“不管他們怎麼查,都是查不到東西的。”
男人臉上血色驟退:“我不是這個意思……”
女人淡笑着看向門口,那裡有男人的兩個副官正在候着:“你該去清洗了。”
話落,她阖上眼睛,不再說話。
男人失落地走了出去,金屬大門又重新合上,整個房間恢複先前的死寂。
女人這才再次睜開眼,她攤開右手,一個呈現三瓣的暗金色圖紋浮現在掌心,其中一瓣已經碎裂呈現淡灰色。
那是守神天錄被消耗過一次的迹象。
她藏在守神天錄裡的一絲神識也因此被激活,但幾天前為了幫那隻妖王,也已經散盡了。
不過神識存在的這小半月,她也模糊地知道些褚星的近況。
想到那些畫面,女人臉上露出些與此前截然不同的溫柔笑意,像是初化的冰雪:“看來認識了些不錯的朋友。”
淺淺呢喃的聲音,在這個空蕩的房間裡,比燭火聲音更為微小。
……
關于妖獸平原的一切,褚星并沒有藏私的意思,在她的授意之下,簡綏也将妖獸傳承教給了其他9人。
一群人拿着熱乎的妖獸功法,喜不自勝,每天除了趕路盯梢,就是研究修煉。
丘烙頭也找了個機會鄭重地向褚星道歉,後者對此淡淡地“哦”一聲表示收到,卻讓丘烙頭很是忐忑。
不過這種忐忑沒有維持幾天,随着路程的行進,他們開始遇到一些小型星獸。
活蹦亂跳的那種。
這是他們一路以來第一次遇到真正的活物,但衆人卻不太能高興得起來。
畢竟這些星獸在靈氣這麼濃郁的地方,還能活得自在滋潤,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
但好在這些星獸對他們多是警惕,一見到人就跑得沒影,有兩次遇到好鬥的星獸,以他們隊伍的配置,也是輕松解決。
直到他們接近地圖上标注的第三個能量異常點。
溫度變得越來越高,路上也開始不再出現什麼植物,腳下全都是漆黑的沙土,一腳一個深坑,行走得愈發艱難。
這似曾相識的詭異開頭,讓衆人心裡愈發泛起嘀咕,但沒人再唱衰想跑路。
進入異常範圍之前,隊伍裡氣氛有些凝重,但最終他們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第三個能量異常點基本上全都是荒涼的大漠。
漫天黑色飛沙吹得人睜不開眼,加上愈發升高的溫度,褚星在機甲外面呆不住了,麻溜将修煉地點轉移到三尾天魔狼機甲的副駕駛。
紀谌芒望着沒有邊際的沙漠,頂着周圍一直沒降下過的熱度,幽幽問道:“我們走了多久了?”
别如雪道:“半個小時。”
“不可能!!”
“怎麼會?”
“看錯了吧?”
一群人震驚地紛紛出聲,衆機甲登時滑稽地愣在原地,身後一群運輸機器人也不明所以地接連停下。
别如雪聲音也有些疲憊:“我倒是希望我看錯了。”
但所有的儀器記錄的時間都是實實在在地隻過了半小時。
簡綏皺着眉頭打開地圖,發現他們距離入口,竟然隻行進了三公裡!他将發現告知衆人,又引來一片震驚的噓聲。
褚星從機甲裡跳出來,微微不解地皺着眉頭。
雖然她一直在修煉,但感知卻沒有屏蔽,以她的體感時間至少已經過去八九個小時才對。
其他幾人也議論紛紛,雖然趕路的時候他們隻需要呆在駕駛艙,但體力和精神力還是會消耗。
就在他們懷疑是不是高溫讓他們感覺出問題時,别如雪的聲音幽幽響起:“從停下到現在,時間沒有走動過。”
“……”
“啥??”
完了,他們一定是熱出毛病了,耳朵都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