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星這燒發得太突然,給在場的一衆星際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畢竟對于他們來說,從小到大流點血受點傷是常事。
因為擁有星獸超強自愈能力,隻要不是基因問題,最多往治療艙躺幾天,像褚星這種皮肉傷,他們睡一晚都結痂了!
以至于誰都忽略了還有傷口感染這麼個流程,更沒想到褚星的反應會這麼大!
大概是褚星平時表現得太強悍,這是衆人第一次深刻地意識到她作為純血人類的身份。
也深刻理解了那句“純血出脆皮”的說法。
最糟糕的是,他們所帶的藥物,基本是針對星際人的體質研發的,要麼用了沒多大效果,要麼就是安沭根本不敢用。
畢竟以褚星這個身體狀況,有些藥用下去,可能燒還沒退,她人就先退了。
最後思來想去,一大群人隻能給她喂了點生命源液,以加速她的新陳代謝并提高免疫力。
簡而言之,隻能寄希望于她自己扛。
但生命源液起效很慢,衆人怕給褚星燒糊塗,又催着紀谌芒化出獸型,天燭銀羅狼口吐冰霜,連凍了幾條毛巾,給褚星進行物理降溫。
降到一半,褚星又冷不丁地全身打起寒戰,吓得衆人趕緊把周圍遮得嚴嚴實實。
眼見着大漠夜晚溫度低沉,簡綏把褚星抱進機甲禦寒,但剛進機甲沒兩分鐘,褚星就呼吸急促,手臂、脖頸都出現些淤斑。
吓得簡綏趕緊喊人,然而機甲裡不好施展,他又馬不停蹄地将褚星抱出去,在安沭一番操作後,總算讓褚星呼吸平靜下來,皮下也沒有再繼續出血。
有了這個插曲,衆人怕再出什麼意外,隻能讓褚星呆在外面,連生十來個火堆給她取暖。
而現場唯一獸型毛絨絨到能保暖的紀谌芒,毫無疑問肩負起了當床的責任。
天燭銀羅狼的體長超過八米,肩寬足有四米之數,往那兒一站,龐大的身軀如同一座小山,褚星被妥帖地安置在他背上,他的四翼也正好成為擋風的佳選。
簡綏和吉枝陪着褚星坐在天燭銀羅狼背上,其餘人則坐在機甲身上,一群人眼巴巴地盯着褚星,祈禱着别再出什麼問題。
但祈禱沒什麼大用,後半夜褚星又反複燒了幾輪,嘔吐、說胡話或者不停發抖,各種症狀層出不窮。
一群人隻能見招拆招,熬得眼睛通紅,沒敢合眼。
最後是簡綏嘗試着往褚星體内輸送靈力,褚星的症狀才逐漸緩解,沒有那麼反複。
見起了效果,葉滿庭和别如雪也輪流幫忙,天光将明時,褚星的燒退了,機甲檢測也顯示褚星已經轉危為安。
衆人看着褚星舒緩許多的睡顔,劫後餘生般地舒了一口氣,接連癱坐一地。
“這可比我在浮羅峰帶孩子累多了。”紀谌芒狼頭趴在地上,疲憊不已。
雖然他隻用當個床墩子,但一晚上七八個人在他身上踩上踩下的,他也難受得很。
“純血人類這玩意兒到底誰發明的?”丘烙頭雙目失神地喃喃道,“我之前是怎麼敢惹她的?要是惹出個好歹來——”
“嘁。”吉枝大咧咧地躺在狼獾機甲頭上,輕笑了一聲,“想什麼呢,也就這會兒你敢說這話,她要是活蹦亂跳的,一拳揍十個你也不在話下。”
“……也是。”丘烙頭深覺有理,感歎道,“不過還是活蹦亂跳點好。”
其他人深有同感地默默點頭,再來幾場他們是真的遭不住啊。
于是褚星醒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喪屍圍城”般的畫面,每個人頂着青黑的面色,直勾勾地盯着她。
褚星還沒說話,衆人就已經面面相觑:“沒事兒了?”
又自問自答:“沒事了!!”“好了!”“真好了嘿!”"星系保佑!"
褚星不明所以,然而衆人隻一個勁地讓她保重身體,涕泗橫流,充滿真情。
……
一群人雞同鴨講,褚星到最後也沒能搞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自己似乎度過了挺艱難的一夜。
艱難到這群人面對她時,神智都變得不正常。
明明平時吃飯休息都各過各的人,罕見地要圍坐在一起吃早飯。
還總往她碗裡夾東西。
左一個補充營養,右一個增強體質。
褚星甚至感覺晨光太晃眼睛,晃到她竟然從這些人眼裡看到了慈祥。
明明身邊十來個熄滅的火堆,但一群人卻在冬日裡穿着單衣,明明她不冷,簡綏還不斷試圖想給她披上厚重的披風。
褚星從一開始的狐疑,到最後的麻木。
直到早飯吃完,别如雪輕咳一聲,開始讨論正題,才将衆人從這種殷勤到失智的樂趣中拉出來。
從褚星出問題到現在,别如雪一直在注意着時間的情況,而儀器記錄的時間,隻過了23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