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每一位學生的選課不同,考試内容也不同,時間難以調配,因此期中考足足持續了一周的時間才結束。
最後一門考試結束的晚上,全校都進入了一場隐秘的狂歡狀态中,校園裡到處都是人,論壇裡關于校慶和遊學的帖子占滿了HOT闆塊。
所有人都在期待這次遊行。與往年不同的,這次遊學的全額消費由F4之一的蘇缪承擔,吃穿用度全部按照王室規格,極盡奢華。
而據小道消息稱,殿下這麼做,隻是為了博美人一笑。
“美人”是誰不言而喻。
白思筠這幾天經常會遇到不明原因的針對,放在圖書館的書莫名其妙消失,匿名賬号私信辱罵、被“誤”關進廁所隔間等等不一而足,以及其他特招生有意無意的冷漠,或是嫉妒。
這本來也沒什麼,白思筠因為家裡的事情焦頭爛額,對這些不痛不癢的小打小鬧基本能忽視就忽視。但考試結束這一天,那些人做的太過火了。
首先是以換考場為由把他騙到另一個很遠的教學樓,導緻最重要的專業課考試遲到,再之後拿走了他的手機,丢在花壇,在白思筠撥開草叢進去撿的時候澆花系統突然失控,潑了他一身水。
沒有刻意的施暴者,做出這些的人或許隻是發了幾個惡作劇信息,隻是出于好奇弄壞了澆花器,隻是認為那些書和手機是丢失的物品,他拿走是準備帶去失物招領。
白思筠能遇到這些,是因為他倒黴而已,關自己什麼事?
手機是很便宜的地攤貨,被水一碰就不能用了。白思筠站在花壇中間,身上還沾着泥,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這一幕恰巧被路過的駱殷看見了。
得到消息的時候,蘇缪正在學校後山的跑場上看許淞臨飙車。
夜晚的環山跑道上黑黢黢的,沒什麼燈,時速踩到極緻時根本不可能看得清路,路的一側是山壁,另一側就是高聳的懸崖,隻有半截極矮的圍欄。
頂級賽車锃亮的外殼被突兀橫在路中間的樹杈刮花了,正在重新噴漆。許淞臨脫下頭盔,給蘇缪遞了一杯冒着水汽的飲料。
“不試試?”他問。
蘇缪興緻缺缺:“我現在可沒心情作死玩,今天來找你,是你說跟蹤我的人查清楚了。”
許淞臨半開玩笑地哄他:“嗯,查清了,所以有什麼獎勵麼。”
“沒有,”蘇缪單手打開易拉罐,往嘴裡灌去,碳酸飲料冷冰冰的,他人也冷冰冰的,“不說拉倒,我自己查也行,隻是慢幾天。”
說着,他作勢要走。許淞臨哭笑不得地妥協了,好聲好氣地軟下嗓音:“好了,我告訴你。偷拍者抓到了,之前商圈那個跟蹤你的人沒找到,但最近關于你接近特招生來拉攏平民、強迫特招生之類的傳聞,都有王室那邊的手筆,具體是誰還沒有消息。”
許淞臨家裡有聯邦最頂尖的情報機構,蘇缪知道他不可能騙自己,臉色沉了下來。
“别太擔心,應該不是你父親。”許淞臨哥倆好的拍了拍他的肩,沾染了他身上的夜露。
“我知道不是他,”蘇缪打斷了他,他手肘搭在膝蓋上,曲指在罐身上輕點,“這個節骨眼……”
許淞臨接話:“這個節骨眼,你父親在和你叔叔争王儲的位置,社會關注度很高。要是他的獨子這時候鬧出點什麼難聽的绯聞,或是出事,對他很不利。所以是你叔叔的可能很大。”
蘇缪幹澀地笑了一聲:“現在還是獨子麼?明眼人都知道他不喜歡我。”
“但被承認的隻有你一個,”許淞臨說,“你叔叔沒有後代,将來權柄和責任也隻會落在你身上,有這個就夠了。”
蘇缪“嗯”了一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想起自己小時候,因為貪一隻花色特殊的蝴蝶,獨自跑到了王宮外。那時他身邊沒有保镖,父親也記不起來找他,還不到五六歲的孩子,回過神來找不到家,隻能一個人坐在羅賽河邊哭。
是他叔叔找到了他,還耐心地聽完了他哭哭啼啼沒頭沒腦的控訴,第二天,送來了用木頭親手雕好染了色的蝴蝶。那時他因為熬夜眼睛都紅了,還要笑着對小蘇缪說:你喜歡的,叔叔都會給你找來。
那個人也是特招生出身,成年後憑借傑出的成就和強大的業界影響力,被老國王大張旗鼓地認了回去。
一部落魄王子翻身的勵志故事。
這樣光明磊落的人,也會為了權力使用龌龊的手段嗎?甚至試圖利用蘇缪,像那些嘴上沒把門的媒體一樣,為了某種政治目的誇張而無底線地發布謠言。
就在這時,駱殷的電話接了進來。
蘇缪聽完前因後果,臉色更黑了,當即就要站起來走人,卻被駱殷一句話釘在了原地:“他在我這裡。”
“……在你那?”蘇缪說,“沒回他自己的宿舍嗎?”
“沒有,他被折騰的很慘,但阻止了我找人徹查的行為,說是并不願意報複回去,”駱殷摩挲着畫筆,像愛撫着情人的手,聽見樓上房間傳來動靜,安然自若地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之前知道你和閻旻煜為他打架,我找人警告過他,也對這個人産生了好奇,現在看來……”
他看着磨磨蹭蹭從樓上走下來的白思筠,眼裡卻浮現出了蘇缪因為閻旻煜和許淞臨同他争搶這個人時氣鼓鼓的表情,勾起嘴角:“的确很有趣。”
如果以後可以看到更多這樣的表情,他不介意也參與進這個遊戲。
蘇缪一字一頓說:“你、等、着。”
他不明白,為什麼白思筠可以輕而易舉接受别人的好意,卻偏偏在面對他時像一隻時刻警惕的兔子,碰都不讓碰,一碰就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