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冷風一吹。
“呼呼”幾聲空山回響,聽得人越發心涼。
知道都是誤會,再看嬴政,趙聞枭就略有些尴尬了。
她讪笑着,用劍挑斷捆綁他的腰帶,想把人扶起來坐好。可嬴政的深衣幾乎變成短衣,還失了腰帶,怎麼坐都會失禮。
隻有站立和躺下,才可以讓他蔽體。
嬴政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黑着臉繞到另一邊,與她隔得遠遠的,像躲什麼瘟疫一樣。
趙聞枭磨了磨牙,但到底理虧,隻能道歉:“真是不好意思,你這麼牛高馬大,又帶着利刃,面相也……”
嬴政斜眼看過去。
怎的,對他如此無禮後,不思己過,還要對他容貌指點不成。
“……也這麼威嚴。”趙聞枭把“兇”字撤回,換了個體面的禮貌詞,“我一個小女孩,很難不先想着制敵自保,以防萬一,對吧。”
呵。
小女孩?
她除了模樣像,還有哪裡像。
要不是劍在她手中,沒有歸還,嬴政不介意讓她嘗一下被綁的滋味。
他垂眸,憋着怒氣,默默把自己身上的草屑摘掉,泥土拍走。
又重新理了理頭上的冠,正儀容。
就連垂下來的兩三根頭發,都得順着梳發的紋路繞上去,重新掖好。
趙聞枭:“……”
她相信春秋的人打仗會采取回合制了。
老祖宗都是講究人。
“那啥,剛才系統說的話,你這邊應該也聽到了?”她斂好自己嘀咕的表情,“我們有五個小時要相處,但是新手保護期隻有三個小時。
“現在離天亮估計還遠着呢,這什麼保護罩以我們兩個的距離為直徑展開,最遠不超過兩公裡,所以——”
不想死就一起去找地方躲。
兩千多年前的美洲山野,鬼知道能有什麼可怕的野獸。
就算沒有大型野獸找上他們,原始山林的蚊蟲也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最起碼得離開這片沒有任何驅蚊驅蟲草的地方,去其他地方看看情況。
嬴政不是忍不了一時意氣的人。
他也清楚自己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很難獨自熬過兩個半時辰,隻好捏着鼻子“嗯”了一聲,同意這個決定。
虧得在五月,天氣還算和暖,就算有點兒涼也屬于可忍受範圍,不至于把人凍死。
兩人維持着微妙的距離,一前一後走在山林裡。
——趙聞枭在前,嬴政在後。
倒不是她積極,而是某個便宜哥哥的野外求生經驗明顯不如她,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多出點兒力氣。
一路上,她還得找點兒食物和水才行。
綁嬴政的布她也沒浪費,撿了回來在手上和小腿上卷一卷纏住,可以減少摩擦力和野草割傷。
嬴政:“……”
此人還真是厚臉皮。
趙聞枭不清楚她背後的人在想什麼,哪怕系統說對方是她這具身體的哥哥,她也不是很信任對方。唯恐對方會趁着她力氣殆盡的時候,一把沖上來将劍搶走。
對方的錨點在秦,她的錨點卻是在美洲。
對方隻在這裡待五個小時,她可不知道要待多久。
要是劍被他重新拿走,就算他大度不計較剛才的事情,在這個一無所有的山野裡,她也一籌莫展。
如果對方記仇,并且當場就報,呵呵,那就直接見閻王爺去吧。
玄龍和火凰看着他們兩個人的行動,統生剛開始啟動就遭到了痛擊。
“不是……”小玄龍有些不可置信,“都這樣了,你們還不激活我們,啟動系統功能嗎?”
趙聞枭和嬴政瞥了它們一眼,看騙子一樣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小玄龍很受傷:“你們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們嗎?”
趙聞枭要保存體力,沒理會叽叽喳喳的兩隻東西。
凡事要得到,總得付出點兒什麼,她不相信系統什麼都不圖,光給她送金手指。
所以,沒套出更多信息,有所把握之前,她絕對不把自己的安危未來,綁在未知上。
從高樹上滑下來,趙聞枭貼在地面聽了聽動靜,又摘了一根草,往半空一丢,看草掉落的方向。
嬴政看着她古怪的動作,濃眉沉了又沉:“你這是做什麼?”
“聽聽有沒有爬行動作在草叢蠕動,遠處有沒有深夜獵食的大型動物,以及……”趙聞枭禮貌微笑,“尋水。”
天亮之後,她需要汲水,補充身體水分。
至于丢草麼,那是為了判斷風向,等以後有條件了可以做一些氣候記錄,方便摸清楚整體環境,甚至是預防天氣災害。
不過這個就沒必要和他細說了。
她拄着劍,半蹲在地上,用枯枝掃出一片空地。
“高樹可以躲避一些不會攀爬的獸類,但不是絕對安全,我們需要生火、做一些簡單的武器,把剛才采摘的防蚊避蟲草搗碎塗在身上。”
唔,那草就是有名的芳香萬壽菊。
他們也算運氣頂好的了,沒有費多少功夫就能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