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饒絮便和遊滿去了養豬場那邊,又将昨日包好的馄饨和幾道現炒的小菜帶了過去,到的時候正好遇見他們三四人都端着碗稀飯喝。
薛平眼風掃過,處變不驚,朝着遊滿輕哼了聲,“你小子。”
老秦哎喲一聲,“這亂糟糟的臭得很,怎麼把媳婦帶過來了?”
遊滿将提着的竹籃放下,幾碗菜一一擺在桌上,“下午要去鎮上,免得還要回去一趟折騰。”
兩個幫忙的年輕夥計喝稀粥喝得嘴淡,乍一見炒好的蔬菜湯水,頓時眼巴巴盯着,口齒生津。
“來就來,怎麼還帶了吃的?”薛平皺眉,“我們這裡什麼都有,就算是豬肉也能吃個夠。”
“專門給你們做的,不然成天吃這東西誰受得了?”遊滿也不客氣,狀似嫌棄的把人拉到桌前坐下。
大家廚藝都不如何,頂多能把飯菜弄熟,别的就不敢奢求了,他偶爾出門太早就會來蹭一頓飯吃,一兩天還好,時間久了是看見稀粥就想吐。至于豬肉的确是有,但真要說好肉可着吃也不現實,都舍不得花這筆錢,豬下水他們也不會做,做出來一股子味,很多時候捏着鼻子咽下都沒嘗出來肉味。
“這是我媳婦親手做的,放外頭要好些銀子才能吃到。”遊滿挑挑眉,摸了摸碗壁,“還有點熱氣,趕緊吃。”
薛平不是那等扭捏的人,一筷子下去夾了豆腐筍幹,又嫩又鮮又脆,滋味十足,手裡本就寡淡的稀粥更是成了雞肋。
老秦和兩個夥計沒等來他的評價,反倒看見筷子下得飛快,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登時也着急忙慌的下筷夾菜,桌上一片混亂,還時不時有幾句争辯。
“老薛你不厚道,你都吃多少了,給我留點!”
“技不如人,别說這些沒用的。”
“酸蘿蔔開胃,這手藝不錯,小姑娘哪兒學的?”
兩個年輕人則沒工夫說話,低頭喝粥的時候動作一個賽一個的迅速,弄到後來薛平和老秦都沒敢繼續說話,生怕一眨眼碗裡就空了。
饒絮将竹籃裡的生馄饨拿出來,示意遊滿放在搭好的簡易露天爐竈上,用筲箕蓋着防灰,摻點水随時都能煮。
“兩位師父喜歡就好,我不過閑來弄着玩的,還怕不合口味。”
最後一筷子筍幹落在薛平嘴裡,他扔了個得意的眼神給老秦後滿足地摸了摸肚子,又搖搖頭。
“小姑娘手藝不錯,雖說比不得吉祥酒樓大師傅的本事,但尋常集市攤販就不及你了。”
遊滿回來牽着饒絮坐下,“吉祥酒樓是?”
薛平還沒說話,老秦就先拆台笑道:“那是縣裡的一家大酒樓,你師父殺豬的時候掙了些錢,特意出去見見世面,回來就說那家的飯菜好吃,是他吃過最好的一家,鎮上鄉裡沒一個比得上,見天的念叨。”
薛平打了個飽嗝,“你懂什麼?那裡的師傅能把豆腐切成絲,還能做成雞肉味道,這還是最簡單的本事,你在我們鎮上哪裡找得出來?”
饒絮聞言面露向往之色,她不求能學到這些本事,但求能親眼瞧瞧就好了。
遊滿輕輕咳嗽一聲。
薛平從吉祥酒樓的美食中回過神來,添補道:“當然小姑娘你的廚藝也好,而且年紀輕輕,将來未必不能比那些師傅厲害,等到那時候怕是老頭子我拿着銀子請你做都不行了。”
“我媳婦姓饒。”遊滿突兀道。
薛平老秦瞥見他臉上不值錢的笑,再看那牽着就沒放開過的手,哪裡不明白這心思,笑眯眯的道:“饒娘子。”
饒絮抿唇,“薛師父說笑了,您是遊滿的師父,哪裡還需要銀子?有什麼想吃的您告訴他就是了,我做好了再讓他帶來。”
薛平剛要應聲,雖說偶爾也能吃上一頓自家婆娘做的好飯好菜,但平時那些稀粥白菜也是膩透了,結果就瞧見不争氣徒弟看過來的眼神,一個字沒說卻千言萬語道盡,分明心疼得很。
他咳了下,“這不急,你們今天要去鎮上做什麼來着?”
“想去看看集市的攤子,瞧瞧是什麼流程,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饒絮也不瞞着,一則遊滿學手藝的原因從一開始薛平老秦就知道,不必這時候藏頭露尾;二則薛平年輕時候支過豬肉攤,就算這些年有了些變化,他也有自己的經驗。
兩個夥計已經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去了棚戶那邊煮豬食喂豬。
“這倒是不難。”薛平摸着下巴道:“集市門口左邊有擺桌椅,那就是專門管轄集市的小吏位置,要是想支攤子就得在他那裡登記,每月交上五到十五文的攤位費,他會給你們一張牌子,要是不想在裡面做生意了就把牌子交回去把名字消了,不過攤位費是不退的。”
“五到十五文,是有什麼講究嗎?”
薛平笑看了她一眼,點點頭,“位置越好,攤位費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