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整理着自己的外表。
鏡中,特異點中的近十年還是讓他待得有些憔悴,曾經熠熠生輝的綠眼睛,現在像是爬上台階的青苔。
他阻攔了另一位強者。
他“荒廢”了自己的時間。
現在,并不是以英雄的姿态被迎接着。
軍部在唾罵,又來一個不可控的超越者。
特殊戰力總局在思考,如何将這個鐘塔一般的男人動搖。
剛到高中生年齡的士兵被鼓舞着奔入戰線,他們并不知道自己的頭頂上有多少暗流湧動。
......
“好久不見!雨果!”
但是,誰又能說沒有人真心歡迎着他呢?
巴爾紮克舉杯。
他不知道從哪弄了瓶年代久遠的紅酒,随便拿着張紙擦擦玻璃杯,就往裡面倒。
“許久不見!”
雨果克制地給了他一個擁抱。
“你現在過得怎麼樣?”雨果還沒忘記自己朋友的德性,“看這瓶酒,你怕不是當上了高官。”
“啊!那裡可沒有我的一席之地!我連自己的負債都還不清!”
巴爾紮克取笑着自己。
“怎麼會,你的異能還在。”
巴爾紮克與雨果碰杯,表情一言難盡。
“誰知道特殊戰力總局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一開始都是好好的,現在連管制異能者都要磨磨唧唧的。”
他覺得雨果看見那些說不定會心碎成兩瓣———這是誇張的說法,但這并不妨礙他去猜測友人的心情。
“我剛回來。”
“好啊,正好讓我來和你說說。”
再怎麼慢悠悠地醒酒,氣上頭時還是會一下倒在胃裡。
更何況巴爾紮克隻帶了一瓶———他的經濟條件并不允許他帶太多。
“悠着點,高腳杯已經被你捏斷了。”
細長的杯斷成兩截。
“你生氣了。”
“......”
常有人覺得雨果穩重得像是教堂裡的鐘塔,俯視着來來往往的信徒們在教堂中祈禱。
可是,鐘塔被高溫、雨水、蟲子成團地侵蝕,他再也沒有年輕時認為自己可以做到一切的狂氣。
雨果生氣了。
不僅僅是為了特殊戰力總局的現狀,也是為了法蘭西那不可知的未來。
“我知道,在異能者出現的時候,任何事情都不會比‘上帝的贈禮’更具有吸引力。”
他沙啞着嗓音,聲帶像是被酒液給劃破了。
“越是被推崇的,越是容易得意忘形。站在天堂裡的人不會去平視地面上的人,他們隻會冷笑着注視上帝将堆砌通天塔的人們,變成語言不通的陌生人[1]。”
就是這樣。
一開始以為能夠阻止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振作起來,你不是回來了嗎?異能力還好好的。”
“......你說得也是。”
“不過,不少你以前的追随者都被趕出去了,想恢複說一不二的地位,還是需要些時間吧。”
巴爾紮克對現在毛線球般的狀況不感興趣,他應付自己身上的問題就花光了時間。
“那我隻能聯系一下老朋友們,順便看看現在有沒有新加入的人,也隻能這樣了。”
“那你打算找誰?”
巴爾紮克有一搭沒一搭地與雨果接話。
“老朋友,一位在異能領域有些研究的女士。”
◆
“大仲馬先生。”
【通靈者】将一些資料交給大仲馬,裡面有他從八字胡記憶中讀取出的情報。
“老師說您應該會感興趣。”
大仲馬伸手接過,嘴裡還不忘抱怨:“這不是他的事情麼?我又不是負責管情報的。”
“老師說,如果不想情報部門被他炸掉,那就把這份工作交給您。”
通靈者适當地修飾了一下。
其實原話是“再讓我幹這麼多事,我就一把火把這**的破地方拆了”。
語言的藝術。
大仲馬大概也能想象出那副場面,忍着笑和【通靈者】說同意。
“這不是正好麼?交給我兒子調查就好了。”
在不想工作這方面,法蘭西人真是出奇地一緻。
大仲馬這時候也記不住自己和小仲馬連面都沒見過幾次了,他隻想把這東西扔給别人。
“對了,我把他扔給調查目标當學生了,正好也補補他那不成樣子的禮儀。”
他終于想起來了。
“那就麻煩您了。”
【通靈者】枯草色的眼中滿是疲憊。
他轉身又朝着資料儲存室走去。調查“獸”、“魏爾倫”、“尼古拉”的出處仍沒有結果。
與人體有關的實驗沒有被記載。
不管放在哪裡,這都是一件嚴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