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中，卡佩的休息室。

人手剛派出去沒多久，就送回埃羅死亡的消息。

“老東西賣貨非要繞道，給幫派分一杯羹！”卡佩神經質地來回踱步，手工皮鞋都快在地上磨出窟窿，“死得這麼早！現在貨全砸在那群廢物手裡！”

卡佩怒火叢生，抄起桌上的墨水瓶、文件亂砸。

他尤不解氣，一腳把自己能看見的東西都給踢倒了。

一隻帶着黑皮手套的手接住向自己砸來的墨水瓶。

之後，它便松開，放任墨水與瓶身在地上炸出蜘蛛網般的紋路。

“啪”地一聲，卡佩吓得血液凝固，緩緩轉頭。

枯草色的眼正注視着他。

“守衛！守衛呢！都是吃白飯的賤人嗎！趕緊給我滾過來！”卡佩的聲音尖銳得變了調。

黑色長卷發、灰色大衣，【通靈者】整個人都暗沉沉的，更别說那耳罩和圍巾，他看上去像是該待在冰原上的人。

卡佩被【通靈者】的氣勢吓得踉跄後退，被自己推翻的紅木桌給絆倒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父親可是議員！”

卡佩用着老卡佩的名字虛張聲勢，他想用那個名頭吓住【通靈者】，隻是自己的姿态太過猥瑣，于是像隻扯着老虎皮的猴子，毫無威懾力。

【通靈者】沒興趣與他扯皮。

“崩—”

子彈擦過耳畔、嵌入牆面。

卡佩捂住耳朵癱倒在地，厲聲尖叫。

“一個小時前，三個人到達倉庫。”【通靈者】指尖亮起金色立方體，三具屍體站立在他背後，“編号是A389到A391。”

三個人，身上均有有緻命傷。

被扭斷的脖子并沒有複原。它們的瞳孔裡泛着死人才會有的渙散，不眨眼，歪斜地盯着卡佩。

【通靈者】放任那三具屍體行動，補充道：“他們對你頗有怨言。”

“等等！我們可以談條件！”卡佩連爬帶滾地拉開保險櫃，成捆金條叮當作響，“這些夠不夠？不夠還有......啊啊啊啊啊！！！！”

【通靈者】将這些噪音一概用【彩畫集】屏蔽，他低頭看向那些被自己踩在腳底的紙頁———那些是卡佩親自簽發的運輸單。

【通靈者】把這些收入到【彩畫集】。

木頭裡跑出一隻蛀蟲，那就說明裡面早就被蛀空了。

這裡出現一個人體實驗，那背後有多少人默認可不好說。

【通靈者】将它上交，那些想要束縛異能者的議員就得熄聲———畢竟，運輸單上的名字可不止一個，而名字是真是假，還得特殊戰力總局說了算。

“還有其他人？”

聽見異動，【通靈者】停住手上的動作。

與此同時，中央實驗室内閃爍着電光。

“她的血樣......我們已經提取了400ml，但是濃縮之後，還是無法還原到之前的效果。”助手的話語讓卡文的心都揪了起來。

卡文劈手奪過助手手中的報告，看完後一陣頭暈目眩，背抵在實驗台上。

他的實驗、他的成果皆系于她身上，可助手卻和他說，維娅疑似喪失異能力了？

他早該阻止小卡佩的行動了。

那個蠢貨！他把一切都給毀掉了！

卡文猛地起身，把電極片狠狠地壓在女孩的太陽穴上，“加大電壓！必須讓她的異能重新起作用！”

一股電流從貼片流出，鑽入女孩的腦袋。

女孩最開始還會劇烈扭動着手腳，可到後面，她的反應越來越微弱，像是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疼痛。

卡文冷漠地指揮着。

加強、再加強。

快死了就用藥治療，沒死就往死裡實驗。

除非檢測到女孩還能成為他們的“貨物”，否則卡文絕不會停止這個瘋狂的行動。

“為什麼還沒反應?！再給我加大力度———”猝不及防地，卡文被重物砸翻。

“卡文先生！！！”

助手們也随着卡文一起“貼”上牆壁。

視角一轉，尼古拉穿過牆面上形狀不規則的大洞，踩着腳下的實驗員，目标準确地往實驗台走去。

他望向台上的那個女孩。

黃發棕眼，她長得很像維娜。

在兩年的抽血和實驗室生活中，她瘦得骨頭突出，眉心早早地壓出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川”字形紋路，手上還跟着大大小小的刀疤和針孔。

她與維娜描述的可愛模樣毫不相關，甚至看起來有些可怕。

但毫無疑問，這就是維娅。

在此過程中，他最先有的是同感？還是憐憫？

不，是強烈的憤怒。

“......”

尼古拉扯下所有的電極片，把維娅從實驗台上放下。

而他的憤怒從來都不是無聲的。

在尼古拉背後，卡文和他的兩個助手早就被【重力】壓成肉泥，甚至是裝着福爾馬林的罐子、整片整片的牆壁，都聲勢浩大地與卡文的肉泥作伴。

維娅緊閉着眼、仍未蘇醒，她不安地抓住尼古拉的衣襟，蜷縮着的身體瑟瑟發抖。

“......維娜在等你。”

尼古拉一愣，動作僵硬地把維娅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