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跳出一句話,林叙恍然間反應過來甩甩腦袋,連連後退,拉開她認為安全的距離。
下一刻,葉霖如同能看得見她的行蹤一般,順着她的路線跟随而來。
“你看得見?”
葉霖的動作太過精确,驚訝下林叙脫口而出這句話,随後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怎麼可能,他還沒有厲害到這種地步。
葉霖在原地眉目緊鎖,環視周圍依舊是空無一物,隻有手上跟狗一樣咬噬着自己的那團黑霧在動作。
他并沒有感覺錯,這裡有人。
葉霖閉目想要仔細辨認一下,可鑽入血液裡的黑霧一直在蹦跳撕咬,攪得他心煩不已。
片刻後他徒手從傷口将作亂的黑霧拉扯出來,丢在地面,傷口被撕扯的更大,血流不止,滴落下去很快便聚集為一小灘。
林叙下意識摸了摸左手,對面的人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有些煩躁繼續往周邊探去。
被仍在地面的黑霧貪婪的吸淨血灘,立即狗皮膏藥飛貼上去。
林叙低頭嫌棄看了看,想了想,也跟上去,可吞隙内終究與外界不同,葉霖的身影在眼前晃悠了幾瞬便再也消失不見。
意料之中,林叙沒有焦急亂跑,盤腿坐下休息後仍舊打算從系統入手。
左手不再有滴答的流水聲,葉霖不用多看便知道又是那鬼東西跑過來,他破開霧體進入這個空間不久,産生霧氣的本體便出現,就好像刻意安排
一樣,原以為尋到它要花些時間。
若不是之前受傷未愈,它也傷不到自己一絲一毫。
整個洞内的霧氣在葉霖打敗本體後盡數消散,葉霖行至堆積滿人形石料的地方,伸手徑直以靈力全部攪碎,石屑在空中飄散,玄形積攢了許久的
“村民”被這個外來人一擊即毀。
山洞内七穿八穴又空曠,葉霖隻随着直覺走,能不能找到那個并不太親近的師妹便随緣份,反正早就形同陌路,自己也已經盡了責任。
他不緊不慢走着,每路過一個洞窟便散出靈識,路過大約二三十個洞窟心裡又浮上浮躁,這洞内竟然既沒有人又沒有妖。
葉霖正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走入妖物設下的陷阱内,吵吵鬧鬧的人聲由遠及近,逐漸靠近過來。
葉霖瞥見萬清宗的服飾轉身便要離開,可還有比他更加敏銳的存在。
“葉霖師兄!”
迎面而來的人群倏地有人喊出了聲,聲音有些耳熟,葉霖充耳不聞繼續走。
那人又喊了一聲見葉霖沒有任何反應,瞬間閃至他身側,走了幾步徹底攔住葉霖的路。
“師兄怎麼在這裡?”
沈淩行過一禮,淺笑接着說道:“這玄形洞詭異莫測,師兄若是不嫌棄,與我等一同前行,能夠更加安心些。”
葉霖盯了他半晌,這才想起來這人是誰,一個月前去找師妹看到的鬥不過青螣的那個人,一面之緣并不熟。
葉霖拒絕道:“不必。”
沈淩一根筋又說道:“師兄是與林叙師妹還是别的人一起來?如今獨自在這裡估摸着是與她走散,葉霖師兄應當也知曉這山洞蟄伏着千年妖物,
我與林叙師妹也有些交情,若是與她真的走散了,我們幾人也會盡力尋找。”
沈淩指了指已經來到身後的六七人,葉霖沒有回頭,隻是看着他輕笑說道:“你和她有些交情?交情很深?”
沈淩連連點頭,笃定說道:“交情很深。”
可以說是生死之交,畢竟是他們師兄妹兩人将自己和玉若救下。
葉霖笑起來,挑眉說道:“她應該拜入你師父門下。”
是在說我師父厲害嗎?能教導出包括我在内的數十人,自然是厲害的。
細細想了想,沈淩還是不明白他的意思,謙遜說道:“林叙師妹天賦超凡,又格外勤奮努力,在哪裡都是奇才。”
葉霖收了笑,說道:“我和師妹并未走散,不打擾了。”
葉霖面無表情時,周身氣息冷得能夠生成冰刺刺入骨髓,與沈淩同行幾人不敢多說隻好裝聾作啞。
沈淩哽住了,無端猜測确實不太好,才打算說幾句挽回的話,葉霖已經走出很遠,也隻能作罷。
“既然師兄已經替他鋪平了路,為什麼還不能讓我出去?”
系統頗為老成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快進來,現在也隻能等到收起吞隙時,将你送出去了。”
早就知道它靠不住,林叙接着問道:“意思是靠自己不能出去?”
系統猶豫了片刻才回道:“可以,化神以上随意出入。”
林叙:“......”
遠離沈淩等人後,不多時,眼前出現與雙生村幾乎完全相同的村落,全由石料雕刻而成,街道屋内空無一人,流露出湮沒在時間内的孤寂。
葉霖冷眼看着全然敞開的極力歡迎他入内的大門,轉了方向,那扇搖搖欲墜的大門也随之移動,再次落在他面前,逼迫他入内。
葉霖并未抗拒或是恐慌,徑直走入,不用費心去尋找,自投羅網。
甫一踏入門内,灰暗的村落瞬息變為彩色鮮活起來,柳枝招展,竹籬茅舍,阡陌縱橫,蓦然從小路竄出的幾個孩童嬉笑打鬧着跑過去,院子裡有
婦人晾曬着衣物或是收起晾曬好的果脯,肩膀扛着鋤頭的壯漢略顯疲憊從身旁經過。
道路上偶有來往的人群,卻無一人發現村裡出現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少年。
葉霖慢悠悠穿過房屋,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來到孿泉前,這裡一如往常柳樹環繞,人群聚集,憂心忡忡,興奮急躁的情緒在等待得人們臉龐上翻轉
顯露。
葉霖從一側旁若無人走向前,站在井的另一邊,伸手觸碰清澈如鏡的井水,水面泛起層層漣漪,整個井瞬間無影無蹤。
井消失的刹那,一心沉醉在自身幻想裡的人群嘩然變色,目眦盡裂,憤怒看向始作俑者,葉霖擡眼,輕笑說道:“真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