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許久,林叙說道:“我還沒有賺夠足夠買下整個布莊的錢。”
葉霖氣笑,握住她的手腕将她逐漸沉入溪底的手掌帶出來,浸泡的時間太長,整隻手涼如冰窖。
淅淅瀝瀝的溪水打濕了葉霖的衣擺,他從懷裡拿出個手帕,裹住手掌,隔着布料,林叙的失去溫度的手開始暖和起來。
不過幾秒,葉霖擦拭幹淨水滴後松開手,臉龐又重新出現她熟悉的冷淡。
顯然這個回答不是他想要的。
林叙在流露出的僅限的情緒裡來回打轉,如果不是賠償他衣服的事還能有什麼呢?
葉霖低頭收斂了神色,半年的時間足夠他想清楚一些事,但總有一些不可控制的在難以捉摸,譬如眼前人。
“衣服的事我不會忘。”葉霖暗自吸了口氣,“我是說……”
話說到一半又忽然停下,林叙疑惑看着他,片刻後,他搖搖頭說道:“我見過你相識的那個人。”
哪個人?
林叙一時沒想起來,“見到誰?”
葉霖微揚起嘴角,反問道:“忘的這麼快,你不記得?”
林叙轉動眼眸,她認識的人不算少,街上小攤的商販也能聊幾句,範圍太大,實在想不到是誰。
确認她想不起來并不像作假,葉霖從後面拿出一副面具,尖利的獠牙翻轉出現,林叙心下了然。
他見過崔岚。
林叙想起初見時他在樹影裡也把玩着相同的面具,雖然有過懷疑,但之後的反應他們并不像同夥。
林叙想到了什麼,問道:“你們打了一架?”
葉霖不置可否,将面具收起來,說道:“滅過他同門。”
“他同門是……妖?”
葉霖想想,回道:“不全是,什麼都有。”
“……”
葉霖耐心解釋道:“精怪,妖物,人都混雜在一起。”
停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道:“地方也很破舊,斷壁殘垣,甚至沒有宗内随便一座後山靈氣足。”
林叙奇道:“這是什麼門派?”
葉霖挑眉道:“你好像對他并不關心。”
是肯定的語氣。
“我同他又不熟。”
葉霖不說話,看着她。
林叙摸着心口說道:“真的,幼時的事我都不記得,有記憶起對我而言不過是個陌生人。”
“我沒有問這些。”
葉霖傲嬌起來,接着回答上一個問題。
“那個門派單字一個——吞,在整個修真界似乎并不活躍,像是沒有落鎖的門,誰都能進去。”
與妖怪混雜在一起的門派,若是說出去衆人都會以為是外門邪派,避而遠之或是直接剿滅。
許久前系統說過他是并不重要的小角色,也沒有着重講述過此門派,應該......掀不起什麼風浪。
葉霖見她的心思漸漸飄到不知什麼地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問道:“在想什麼?”
林叙回過神,搖頭笑笑道:“沒什麼。”
葉霖語調奇怪,“都已經知道他的底細,怎麼還想跟他走,真相信他的假話?”
“沒有想過。”
若不是他提起來,自己幾乎都想不起來那天在藏書閣的話。
林叙不想繼續這無聊的話題,看了他一眼,問道:“師兄是什麼時候來的?”
“同一時間。”
她沒有眼花,之前看到的身影的确是師兄。
“為什麼不跟我......問什麼不去綿竹峰的通行船?”
林叙話說道一半直轉彎,葉霖隻聽見了前半句。
“不跟你什麼?”
林叙否認道:“沒什麼,口誤。”
葉霖緊咬着不放,“不跟你一起?還是太久沒見面不跟你打招呼?或許還有些我不知道的原因?”
林叙直視着他,壓下心裡的些許緊張,開玩笑說道:“師兄這次外出曆練學了很多呢,也變得愛胡思亂想。”
确實學了不少,葉霖心裡默默回答。
林叙清清嗓子,說道:“方才那句話就是口誤,并沒有什麼别的想法,師兄不必亂猜。”
葉霖直起身子,偏頭看着地面,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也是在開玩笑,師妹不必解釋那麼多。”
心裡有些想盡快略過這個話題,怕他又開始追問,林叙指着後面說道:“師兄打算一個人還是跟着他們一起。”
葉霖露出嫌棄的表情,問道:“為什麼要跟着他們?”
林叙攤手道:“人多啊。”
“你要一直同他們在一起?”
林叙糾結了片刻,回道:“不确定。”
葉霖擡頭望着夜空,一陣沉默後,說道:“蒼雲秘境裡我并沒有什麼想要得到的珍寶。”
“能得到手不管想不想要暫時拿着吧。”
林叙不認同他這句話,若是辛辛苦苦忙活許久最後什麼也沒有,還會有這麼鹹魚的心态嗎?
林叙自認為很難,至少自己很難。
葉霖隻是莫名笑笑,林叙接着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師兄總是打謎語一樣說話,我實在猜不到真正的想法。”
葉霖難得歎氣,笨笨的。
“我不跟着他們一起,也不打算一個人。”
“所以?”
林叙腦海閃過許多解釋,擰眉看着他,太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