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變得愈加漆黑,暗沉沉的巷子仿佛要把人盡數吞噬。
“呼……”
月見銘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陣陣發痛,結合000給出的信息,她知道自己身上的裝扮一定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更何況自己還帶着一柄引人注目的武士刀。
來到陌生世界的第一天,月見銘可不想自己被人送進局子裡喝茶,而且作為被通緝的攘夷精英,她不大喜歡條子來着。
“啧,黑戶就是麻煩……”月見銘無奈地露出一個苦笑,說實話她現在的心情并算不上多好。
攘夷戰争失敗,無數同伴為此死去,天人依然能夠大搖大擺地走在江戶的街道上。
盡管她并不在乎是否能夠将天人驅逐出江戶,踏上戰場的初衷也隻是為了奪回老師,但結局卻是無比的慘痛。
現在還莫名其妙地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她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望着透進巷子裡的亮光,月見銘沉默地握緊手中的武士刀,思緒飄向了奇怪的地方,要是她原來的世界也有咒靈的話,那麼從那幾人的負面情緒中誕生的咒靈或許都能毀滅世界了吧。
那幾個傻子也不知道…會怎麼樣呢?而且那個白癡天然卷不會以為她曝屍荒野了吧?
啧,想到他們會誤以為自己死了,再給她立個衣冠冢,每年的今天還哭喪着臉跑去給她上墳,月見銘就有點想笑。
如果還能回去的話,她一定要去扮鬼吓唬一下那幾個傻子才行。
要是還能回去就好了……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月見銘察覺到巷子外的行人變少後,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向外走去。
入目所見,四處都是極其現代化的建築,哪怕在夜裡也并不黑暗。
這就是時髦的城市生活嗎?周圍的環境讓她這個前兩天還在山溝裡東躲西藏的人感到了些許不适應。
月見銘把武士刀藏在了羽織下,順着隻有零星幾人的街道朝着偏僻的地方走去,她想去看看能不能遇上所謂的咒靈,畢竟他們彼此在未來可是要好好相處的呢。
慢慢地一處荒廢、破舊的大樓出現在眼前,光裸剝落的水泥牆上噴滿了亂七八糟的塗鴉,陰深幽暗的感覺鋪面而來。
“這種黏糊糊的感覺…裡面的咒靈是從鼻涕星來的天人嗎?”月見銘搓了搓身上皮膚,擡腳踏進的大樓裡。
腳步落在布滿灰塵的樓梯上,響聲回蕩在空曠的地方裡,顯得有幾分滲人。
窸窸窣窣的動靜從二樓的深處傳來,月見銘循着聲音望去,月色落在黝黑的一角,照亮了咒靈的模樣。
臃腫扭曲的身軀就像是一團肉瘤,深色的皮膚上長滿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眼睛。
咒靈身上的數隻眼睛不停滾動着,察覺到月見銘的存在後,眼睛的動作一滞死死地盯向來人,“不要…不要看…不要看着我——!”
噫!好醜!
月見銘看着嘶吼着朝自己撲來的咒靈,拇指把武士刀推出一寸,劍光閃過,龐大的咒靈像豆腐般被剖成數塊落了滿地。
“長得這麼醜就不要跑出來吓人嘛…看到你的人都不知道該找誰索要精神損失費呢。”
看着消散的咒靈屍塊,月見銘半開玩笑地說完,口中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幸好咒靈是能砍的實體,要是是那種像幽靈一樣的東西,她立刻就從這個樓上跳下去。
月見銘甯願立刻去見上帝,也絕對不會讓自己留在一個到處都是幽靈的世界上,松了一口氣後,她手中的劍刃卻沒有收回鞘内。
“诶?那邊的大叔還不出來嗎?一個人躲在這裡不回家,留你的老婆孩子獨守空房,他們可是會哭鼻子的哦。”
“還是說你是那種喜歡大半夜出來尋歡作樂的糟糕成年人?如果對象是那種醜東西的話,那你的癖好也太超前了吧。”
暗處的人對上女孩似笑非笑的紅眸,慢慢地走了出來,看着月見銘對準自己的刀尖,他不慌不忙地開口,“我隻是一個想和工作一同下地獄的人而已,并沒有什麼特殊愛好。”
“熱愛工作?真是無聊的成年人,和我的相性一點也不合。”
月見銘盯着男人看了一會,心想來到這裡的第一天還是先當個文明人好了,于是她利落地收回了刀。
“我是來取委托物品的,沒想到遇上了咒靈,小姐的出現也算是救了我一命。”男子開口解釋了自己出現在荒廢大樓裡的原因。
“啊…給錢。”月見銘朝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伸出手,理所應當地索要着報酬。
男人一愣,似乎是為月見銘的舉動感到驚訝,“小姐你很缺錢嗎?”
月見銘看着男人身上筆挺的高級西服,盡管她不太知道這個世界的物價,但男人貌似是個不缺錢的主,“算是吧,救命之恩…就收你二十萬好了。”
男人的目光落在月見銘身上,黑發紅瞳,面容白皙,唇角微微上翹,生得倒是極其的昳麗精緻,是個難得的美人胚子,像是被富貴家族精心嬌養的孩子。
更何況她還是個才十幾歲的小孩,任誰見了她,潛意識中也不會升起多大的警惕性,但是她所展現出來的身手卻和年紀極不相符。
看到女孩身上還穿着過去的服制,男人還以為她是從禦三家裡出來的孩子,不過在女孩出手後,從那漫不經心卻淩厲十足的一刀中,他意識到禦三家培養不出來這樣的孩子。
雖然這樣說起來很奇怪,但女孩就像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修羅,她的刀法是從堆滿殘肢斷骸的戰場上淬煉出來的,自帶着一股煞氣,不像是為了祓除咒靈,更像是為了收割生命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