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銘重新邁過分割俗世和神域的褪色鳥居,走進神的聖域,沿着參道往上走,停在手水舍前。
手水舍的石盆裡突兀地湧現出清水,她還記得方才快步略過這裡時,這石盆裡分明是沒有水的,她用自己的錢途起誓。
幸好知道是咒靈在搞鬼,要不然她就會馬不停蹄地下山了,畢竟這在月見銘心裡簡直就是恐怖片的标準開場!
按照自己腦海中的參拜步驟,月見銘拿起柄勺開始淨手,水流劃過皮膚。
冰冷的,像是夏日的井水。
按照嚴謹的參拜步驟來說,還需要進行淨口,但是讓她用這咒靈弄出來的水漱口,月見銘心底莫名地抵觸。
反正咒靈…也不懂那麼多吧,畢竟又不是真的稻荷神,月見甩幹淨手上的水漬,朝着拜殿走去。
脖頸處挂着紅布的狐狸雕塑守在拜殿兩側,一顆古樹紮根于殿旁的泥地中,隻是樹上生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疣贅。
從前有一個說法,如果樹木吸收了過多的負面情緒、負面能量,它的樹幹上就會生出醜陋的疣。
纖薄的少女站在荒廢的拜殿前,拿出五日元的硬币投入賽錢箱中,拉動了上方的系着鈴铛的繩子。
清脆的鈴聲在鎮守之森中回蕩,仿若在喚起神的注意。
月見銘合上眼俯身鞠躬兩次,雙手合于胸前輕拍兩下,再次彎下腰鞠躬,仿佛真的是一名在向着稻荷神虔誠祈禱的無知少女。
神明大人請您聆聽信徒心中真切的祈願……
請讓遠在Gintama世界裡,那個有着銀發天然卷的甜食控得蛀牙吧,讓他被蛀牙折磨到食不下咽寝不安眠的地步!
拜托您了神明大人!她一定會把占據在您這的咒靈趕走的!!!
月見銘默默訴說着自己真切的祈願。
心底的話音一落,四周變得死寂一片,懸挂在拜殿前、古樹上的注連繩瘋狂搖晃起來,繩上的紙垂發出簌簌的聲響。
咒靈的氣息一下變得極其濃郁,月見銘睜開雙眼,眼前的景象已經變了另一副模樣。
四處彌漫着紫黑色的霧氣,拜殿旁的古樹猛然長大了數倍。
樹葉茂密如蓋,攏住整個社殿,樹幹上藤蔓交錯纏繞,根莖膨大盤根錯節,深紮在散落着殘肢碎骸的泥裡,根部宛若活物般蠕動着,不停地汲取屍塊的營養。
生得領域…這還是個特級咒靈呢,看來總監部确實很想讓笨蛋繃帶男的學生去死啊。
月見銘看着地上遍地的肉塊,在心裡估算着死亡的人數。
這起碼死了二十餘人,部分屍塊還未完全腐爛,受害範圍遠超她的想象。
一般來說咒靈隻會停留在誕生的地方,一個荒廢的神社短時間内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人來參拜,就這個受害人數單憑咒靈是做不到的。
這裡…恐怕還有人為因素的參與,月見銘蹙着眉,目光落在樹幹上,“後面的那個人還不出來嗎?”
一片寂靜中,突然傳來了突兀的嬉笑聲,一個眼眶凹陷的普通男人走了出來。
他的臉上帶着尖銳的惡意,落在月見銘身上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待宰的羔羊。
“是個小鬼呀,居然派了一個學生來真是笑死我了!你的老師是五條悟嗎?”
每一個詛咒師都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五條悟。
粗嘎的嗓音刺得月見銘耳膜發疼,“你先别叫了,聲音難聽得和葬禮上的哀樂一樣,真倒胃口。”
“死到臨頭的小鬼還這麼嘴硬,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男人捂住臉狂笑起來,開始向月見銘講起自己的大計。
“我的術式能把人類的負面情感嫁接到物品身上,進而催生出保留物品特性的咒靈,情緒越濃烈所催生出的咒靈就越強大,這段時間我前後引誘、抓捕了幾十人來到這裡,被困在這裡的人在我的引誘下開始了自相殘殺。”
“他們的憎恨、悔悟、殺欲…全都化成了孕育咒靈的養料!這個沒人願意來的破神社簡直就是最好的場所,咒靈紮根在這裡成熟之後會比普通的咒靈更難對付,這實在是太棒了!”
“從這誕生出來的咒靈一定能賣出一個極高的價錢,這在暗網上可是有市無價的存在!”
神道教主張自然崇拜,神社裡最高大的樹被喚作禦神木,它被作為神靈附體之物能夠接受人們的供奉。
眼前這顆古樹應該就是這座神社裡的禦神木,由它催生出來的咒靈能和神明、供奉之力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扯上點關系,所以這個詛咒師才會宣稱它比普通的咒靈更難對付。
但是能催生出咒靈,不代表他能夠操縱咒靈,那麼是詛咒師的身上有能限制咒靈的手段?還是術式的規則呢?
不然他恐怕早就會死在禦神木化作的咒靈手上,但到現在他依然活着,而且就連月見銘也沒有受到咒靈的攻擊,看來這個男人确實是有着能夠控制咒靈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