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隐扯了下薄毯,打算蓋住他的肩膀。
手腕卻突然被抓住,本應昏睡的人猛然朝他臉上砸來一拳。
猝不及防。
桑隐接住雲擇揮來的下一拳,疑惑道:“為何?”
“混蛋!我艹你大爺!”
雲擇暴起,掐住他的脖子,“你自己幹了什麼你不知道?!裝什麼糊塗!!”
桑隐:“是你……要的。”
雲擇:“什麼?!”
桑隐:“不是你說,要我賠給你?”
而且還是你主動……
雲擇酒勁還未散盡,頭暈腦脹,懷疑自己聽不懂人話了,這混賬在說什麼?
桑隐平靜道:“我聽人說過,雲家在本地很有勢力,不可得罪,我不願惹麻煩,你說要我,我便隻能賠給你一場……”
雲擇額頭青筋直跳,暴躁道:“你腦子有病嗎?!”
桑隐:“可以,放過我了嗎?”
“做夢!”雲擇怒焰沸騰,近些日子憋了許多的氣終于有了出口,“王.八.蛋!我殺了你!我跟你不死不休!”
說着拳腳相加,邊吼邊把自小練就的幹架功夫全都往桑隐身上招架。
桑隐挨着打,眼底閃過一抹冷光。
雲擇愣了愣,怒焰更盛,專往他臉上揍。
桑隐頗為狼狽,也很頭疼,他讨厭麻煩,并不想跟一個發瘋的人繼續糾纏,下意識抓緊了雲擇的手腕。
雲擇一下竟然沒能掙開:“滾啊!誰都要來招惹我!我還不夠倒黴嗎?!”
桑隐看到他眼中湧出了淚光,又松開了手,任他揍。
所幸雲擇很快便用完了力氣,也可能是覺得這樣發.洩沒有意思,他癱在床上,無神地看着帳子上已然平息的光影,再也吼不出一句話來。
桑隐也不說話,這些争執都無關緊要,他隻想要平靜安穩。
良久,雲擇說:“原來這世上不止有我和蔺之遠兩個人是異類,還有你這種怪物随随便便就能對男人……不對,跟蔺之遠厮混的小妖精還不知道男的女的……”
聲音幹澀,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桑隐也正在思考:原來我對别人也可以,那麼離開那個人便不算是一件難辦的事。
他為免除麻煩,自行理解了雲擇的意思,其實也是他想對自己進行測試……雲擇剛好送上了門而已。
“你是覺得不舒服?”桑隐認真地思考着彌補,“不如,你來?”
“想得美!惡心!”雲擇嫌棄,“我可不會随便對人做那種事!”
話說完,屋裡一陣沉默。
身上涼嗖嗖的,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赤.着。
桑隐道:“你的衣服我洗了,沒幹。”
雲擇坐起來,扯了毯子披在身上:“你真的有病!”
桑隐平和道:“姓蔺的跟我沒關系,你的遷怒有問題。”
雲擇不能理解:“覺得有問題你就不要理,把我扔路邊算了,你沒見過人發酒瘋啊?”
桑隐:“你說不會讓我好過。”
雲擇揉了揉額角,感覺腦子是一團漿糊,什麼都回憶不起來:“我說不讓你好過,你害怕,什麼因果什麼事實都不管,也不解釋,就打算賠給我,獻.身給我,然後把我……是這個意思嗎?”
桑隐:“嗯。”
嗯什麼嗯?!
“混.蛋流.氓!”雲擇都要氣笑了,狠狠砸了下床闆。
他從來沒發現自己的脾氣竟然可以這麼壞,渾身上下裡裡外外全都是火氣!
他以前可是個人見人愛的好脾氣來着!
桑隐想了想,這件事上自己的确過于随便了,因此低頭道:“抱歉,是我的錯。”
茶館裡隻有茶的清香,并沒有其他熏香味道。
雲擇漸漸冷靜了一些。
負了他的人是蔺之遠,糾葛不該扯到别人身上去。
至于今天晚上的事……
算了。
打都已經打過了。
這人長得不賴,他也不算吃虧……還是很倒黴!
他丢開毯子,下榻沖到桑隐跟前,把桑隐的外袍一扒,裹在身上從窗口跳了出去。
房間在二樓,雲公子差點崴了腳,他蹦了一下,踩着雨後的泥濘赤足走進了夜色。
桑隐跟着走到窗口,望着他的背影沉默片刻,關上了窗戶。
終于可以安生了。
念珠不在身上,可能落在了茶館,雲擇有些不習慣,但也沒有回頭去拿的打算,他默念着定神的經文,慢慢往家裡走着。
各家鋪子都閉了門戶,不見燈光,街道漆黑如墨。
黑暗中似乎潛伏着一些危險的東西,窺探着他,打量着他,不知何時才會有所行動。
雲擇歎了口氣。
又在胡亂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