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沈泊希下意識抓住身下的薄被蓋在身上,大腦沉重得讓他再次陷入昏睡。
天色微微亮,陽光透過半拉的窗簾灑在地闆上,漸漸爬上他的發絲。沈泊希感到一陣刺眼,頭痛欲裂。
這被子異常溫暖,他忍不住歪頭蹭了蹭那柔軟的薄被,一股淡淡的花香萦繞在鼻息間,反胃的酒意頓時消散了不少。
等他稍微清醒一些,緩緩挪動身體,薄被随着他的動作滑落。沈泊希再次将它裹到胸口,一刻也不想松開。
醞釀良久,他終于深吸一口氣,呼出一聲輕哼。
一道獨屬于女人的哼咛聲在耳邊響起,他猛地睜開眼。
周圍的環境天翻地覆,昏暗的房間僅靠半片陽光支撐視線。在他的身側還有一張床,那張床上躺着一個女人,地上大片的嘔吐物散發出刺鼻的酒腥味,讓他不禁皺眉。
天色大亮,陽光略微刺眼。而那女人的哼咛聲還在耳邊回蕩,看來是這酒鬼發出的。
他怎麼會在這裡?這是哪兒?
沈泊希下意識揉了揉眼睛,指腹還未完全接觸到眼皮,一種陌生的、長指甲的感覺戳到了他的鼻梁,他下意識躲開。
這是……美甲?
沈泊希攤開手掌,眼前出現一雙白皙透紅的手。這雙手沒有經曆過繁重的勞動,而他的手常年摸槍,虎口和指腹早已磨出了厚厚的繭。
沈泊希幾乎出于本能地摸了摸**,腦海中浮現出兩個字——沒了。
又摸了摸**,腦海中再次浮現兩個字——有了。
他思考了一秒,很快接受了這具新軀體的現實。
魔幻,不可思議,但他迅速消化了這一現實。
沈泊希走下床。
這裡是合租公寓嗎?
他拉開窗簾,四樓的位置讓室外的景色盡收眼底。
沈泊希在港區底層厮殺多年,早已練就了處事不驚的态度。現在的情況他已經大緻了然。
即便如此,他還是拿出手機,面部識别成功後,撥通了張晴天的電話。張晴天的聲音從聽筒傳來,他一時啞然,不知如何解釋現在的狀況。
他變成了一個女人,那他原本的身體呢?
“喂,你誰啊?”
“沈泊希的朋友。”
“沈哥飛美國了?什麼時候的事?這誰的聲音??”
沈泊希輕咳兩聲,直奔話題:“沈泊希還在咖啡館嗎?”
張晴天:“不知道。”
對面的吵嚷聲幾乎掩蓋了他的聲音,張晴天不耐煩地說道:“你誰啊?打聽我沈哥做什麼?”
“他可能被綁架了。”
“什麼?!”張晴天聲音陡然提高,“不可能!我出來沒多久,怎麼可能會有人綁架我沈哥!”
張晴天說完就挂了電話。他雖然聲音大,但心裡虛得很。
出門前他早忘了店裡還有個大忙人。
沈泊希的死對頭名單在他腦海過濾一遍,依舊沒頭腦。
綁匪怎麼拿到店鑰匙把沈泊希綁走的??這内陸誰還認識我沈哥??
他背後一涼,深更半夜,時間充足,港區那些瘋子想撬開店門簡直輕而易舉,難道他們早發現沈哥存在了??
想到這兒,張晴天一刻不敢耽擱,趕緊回了咖啡館。
電話被挂斷後,沈泊希看到手機壁紙上一男一女的合影。
這具身體是亞裔,五官硬朗中帶着柔和,眼睛閃亮亮的,很漂亮。再看看旁邊的男人,陰沉的眼神中透出野心。
這男的面相不好,克妻。
沈泊希關掉屏幕。
他從不覺得一張合影、幾句甜言蜜語就能維持一段婚姻。
他打開應用商店,下載了微信。
手機不在身邊,放棄了登錄自己賬号的想法。
在這個過程中,他意外發現原主注冊過微信。好友列表裡隻有一個中年男人的微信。
他對别人的隐私不感興趣,沈泊希搜索張晴天的賬号,發送了好友申請。
忙完這一切,他坐回床上,眼皮突突直跳。這一切發生得太魔幻,他一時想不到解決辦法。
他必須盡快回到原來的身體。
不僅是那些在港區摸爬滾打中得罪過的對家,還有養父的親兒子。
張晴天:現實版的九龍奪嫡也不過如此。
沈泊希不認為自己有手段,這些不過是人的求生本能罷了。
借着養父給他的假身份,他獨身來到大陸,這些年已經厭倦了厮殺。礙于養父的任務,他不敢透露半分心思。
大學教授,市區黃金地段的兩家咖啡館,二婚男的身份,任誰查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如今出了差錯,蝴蝶效應下又會發生什麼?
沈泊希站起身,發現電話再也打不通了,微信好友也沒有通過。
身上的酒味濃重,逼迫他趕緊清潔。等他打開洗手間的門,對面光潔的鏡子中,黑發女人隻穿着内衣出現在他面前。沈泊希怔住了,但很快别過眼,移向水龍頭。
他知道這是原主的身體,他還沒有喪心病狂到趁人之危。
水流嘩嘩響起,沈泊希明顯感覺到與往常的不同。修長的手指帶着美甲,時不時戳到他的眉骨。以前沈泊希五官立體,洗臉時他通常會用手指順着鼻梁向上滑動,柔軟的指腹會帶些力度,好帶走眉骨下的灰塵。
如今不一樣了,五官少了硬朗的立體感,他需要将手指微微擡起,好讓美甲順利從臉上滑過,并且這個過程需要緩慢進行,洗臉速度快了稍不注意會戳痛。
不止洗臉的細節不同,洗臉時面部也不像以前那樣骨骼分明,手感上多了一絲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