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天使還是人類呢？”容欽繼續問。

這個問題似戳到了他的傷心處，諾菲爾特頭微微撇過去，不回答，眼底有淚花一閃而逝。

“你是不知道嗎？”

容欽沒看懂他撇過頭是什麼意思，不想告訴他？

諾菲爾特還是不說話，隻是一顆晶瑩剔透的淚，落了下來。

容欽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把他惹哭了，頓時手足無措，他還沒見過這樣，兩句話沒說就先哭出來的。

“我不問了，我不問了，你要不要吃香香果啊，就是上次我給你的那個。”

“要。”諾菲爾特聲音哽咽，但也清晰。

莫流看着兩個小孩“愉快交流”，很是高興。将諾菲爾特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莫爾烏斯。

他說：“找個年齡稍大一些的，能在旁邊照顧他，但也不能太大，得和小家夥玩到一起去，我看這個諾爾菲特就不錯。”

“今年八歲，雖說有個天使的身份，但他不是純種，天界一直不願承認他的身份，要不是卡洛希三年前偷偷将他帶參加出生禮，他可能永遠都是人類。”

“他心裡是恨着的，對天界，對卡洛希。”

莫流數着諾菲爾特的優缺點：“他敢打那些比他大的天使幼崽，還不落下風，可見膽子不錯是個狠的，天賦也有，就是有些愛哭。”

莫爾烏斯點點頭，“愛哭不是什麼大問題，隻要不用容欽哄就行。”

容欽和諾菲爾特背對着他，隻能看見兩個人靠在一起的背影。

說起這個，莫流就來勁，“你别說，這小子光打雷不下雨，每次都是裝的，别人看着他要哭了，實則一點淚也沒有。”

“是個心機深的。”莫爾烏斯一語道破本質。

“是。”莫流也承認，“但無論他有再大的心機，這也是在血族，還有咱們看着，他一個幼崽估摸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來。”

“不要看他小，就掉以輕心。”莫爾烏斯漫不經心垂眸，盯着手裡的藍寶石紐扣，“有時候就是這種看似無害的，咬人最深。”

“就給他下血契吧。”

“是。”

莫流恭敬垂首，他也正有此意。

“諾菲爾特的唯一作用，就是陪伴容欽高興。”

“一切以容欽的意願為主。”莫爾烏斯囑咐道。

莫流笑了，“這是自然。”

一切以容欽的意願為主！

容欽看諾菲爾特又是很快速的似狼吞虎咽般吃掉香香果，連果核也不留，很是驚訝，“你平時都吃不飽飯的嗎？”

他終于注意到了，諾菲爾特心裡松了一口氣。

他的臉霎時變得微紅，好像有些羞愧緊張，聲音顫抖，“我、我沒有吃過飯。”

容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啊？！為什麼？”

“我是殘疾的天使，隻不過是外表像人類。”諾菲爾特眼神微微下垂，看着有些落寞，“天使不吃飯不會死的，人類對我避之不及，也不會給我飯吃。”

聲音越說越低，似飽含苦楚，配上他骨瘦嶙峋的身體，總是會格外的惹人同情。

但他忘了，容欽不是他從前遇到的那些無知人類。

容欽直截了當的戳穿了他的謊話，“你撒謊，爸爸說了，天使也是從幼崽慢慢長大的，也要吃飯”

“那你說說，你怎麼長這麼大的呢？難道天生就這麼大嗎？難道以後你也一直這麼大嗎？”

諾菲爾特沒想到容欽會直接拆穿，心裡快速轉動，思索起理由來。

面色卻慌亂，連忙擺擺手，試圖解釋：“不是的，不是的，我吃過食物，但是沒有像你一樣，和爸爸吃過飯，我的意思是，我媽媽也沒有和我一起吃過飯。”

他知道對容欽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他的爸爸，便選擇以此切入，眼睛迅速泛起霧氣，“我、我一直都是自己一個。”

說着又怕容欽嫌棄他不堅強，他又急忙補充道：“我有聽你上次說的，試圖自己強大，可是我不知道該朝哪個方向去……”

聲音到最後，已然哀求。

方向确實很重要，容欽便也不糾結了，隻給諾菲爾特出謀劃策，“你可以去嘗試找你的爸爸，你上次說，你也不知道他什麼情況，那你就可以先定一個目标，就是先找到他，問問他為什麼不管你和媽媽。”

“說不定他心裡還是有你媽媽和你的，隻是由于一些原因，不能及時靠近你們。”

“就像我和爸爸一樣，我之前也是自己一個生活，但是我幸運的找了愛我的爸爸。”容欽忍不住拍拍他的肩，以一個“過來者”的身份，對他勸說，“我相信你爸爸也會很愛很愛你的。”

諾菲爾特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上次之後，他就偷偷離開去找過爸爸，卻發現他已經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他沒有靠近。

世界如此之大，隻有容欽不會用那種或厭惡或同情或無所謂的眼神看着他。

隻有容欽會告訴他自己強大才是真的強大，隻有在容欽身邊，他才能稍稍歇歇，有一絲慰藉。

他隻想要靠近容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