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宋隕走後,江念審視一般地盯着江程看。
江程緊張不安,怯聲詢問,“怎,怎麼了姐…”
江念收神,有許多疑問想問他,可要開口問出來,她有些沒底氣。
對于這個弟弟,她是姐姐,可疏于相處的這種姐弟關系,她自認為他們之間缺乏信任。
介于合不合适與他談心,她為此糾結。
江程時不時地打探她的眼色,怕她因為他與宋隕交好而生氣。
“姐,我…”
他端正坐姿轉過身來正對着她,一副義無反顧的鄭重模樣與她道:“姐,其實,隕哥他很在乎你,我能看得出來,他眼裡都是你。”
“相比澤哥,我覺得他會更适合你。”
說這話,江念聽出他是發自内心的誠懇。
本就想問問他怎麼不再堅持肖翊澤轉而投誠宋隕,這下他自己開口了,她少了些許負擔。
她拿起方才沒喝的啤酒喝了一口放下,一本認真,“他給你什麼好處了你這麼向着他,變心比翻臉還快。”
“不是這樣的。”
江程極力辯解,“澤哥挺好的,但是吧,你看你壓根就看不上人家。”
“隕哥就不一樣啦,你倆有感情基礎,他這次回來就是想挽回你,這不剛好嘛,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多好的事兒,我肯定會支持你們啊。”
“再說了,隕哥雖然不常跟我們玩在一起,可他對我就跟親弟弟一樣。”
說着,他努嘴巴委屈道:“倒不是我變心,我隻是權衡之後,希望我姐能找到良配。”
江念鄙夷宋隕的一些手段,他定是為了籠絡江程又編了什麼故事。
而她也因江程所言深為觸動,吞咽口水消解因自己的偏見而産生的心虛。
能被關心着,她偏離的心陡然收回,要回應家人的關愛。
“跟宋隕,我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她坦白告訴江程說。
“這次回家,是想說服爸媽取消跟肖翊澤的婚約。”
“是為了隕哥嗎?”
“這兩件事并不沖突,我說過了,跟宋隕不知道結果,要不要交往,交往到什麼程度,能不能結婚,這都是兩個人的事兒。”
“現在的問題是我同時面臨兩件事。我首先要整理幹淨跟肖翊澤的婚約,總不能因為我,辜負大家所有人的期待辜負肖翊澤。”
“至于宋隕。”她若有所思,扣着指甲,既期許又害怕期許而失落道:“在我看來,我擔心我對他的喜歡會成為他的負擔。”
“我會想要依賴他,想他分擔我的許多煩惱,想他像英雄一樣守護我,可這樣的想法,不公平。”
“他或許本該擁有輕松美好的愛情,而我卻會打破這種平衡。”
“姐。”
江程打斷她。
“隕哥說了,你是他回國後唯一珍重信任的朋友。”
“他也同樣需要你的。”
江念擡頭看着此刻眼光柔和明亮的江程。
她似乎遺忘了許多東西,因為自己的煩惱而忽視了宋隕。
他失去了母親,不被生父看重,在自己家公司還要屈尊于父親情婦手下,他能有多強心髒呢?
江念淡淡地笑了起來,“我覺得吧,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努努力吧姐,爸媽着急想為你找個夫家,家裡也需要添點兒喜事兒,公司的事兒吧…”江程歎了一聲,“這兩年公司都負債經營,爸也是想找到點兒出路盤活公司。”
“隕哥跟我談了合作的事兒,他手下有個遊戲空間,可以租商場整一層樓,加上餐飲啊兒童遊樂設施,帶動商場經濟。”
江念吃驚,疑問:“他什麼時候跟你談的?”
“就今天啊,隻是初步談了個大概,這還得跟爸商量呢。”
“他怎麼會有個遊戲空間?”
江程擡高了下巴,一副比她還了解宋隕的得意姿态看着她,“隕哥的資曆在那兒擺着呢好嗎,在國内他再落魄,他國外都有産業呢。”
“就我所知,他入股了一些醫療器械還有電商,遊戲公司這邊正在談。”
江念有些慚愧,倒是很少關心他的事業。
“你能跟他談的來就行,我忌諱與你們聊這些。”
說罷,她低下頭苦澀地笑。
江程安撫她道:“姐,加油,總會風生水起的。等你跟隕哥結了婚,就再也不會有人說你觊觎家裡的産業。”
“就咱家那點兒破産業,不參與也好。”
“沒什麼。”
江念搖頭,“我的确也不擅長做生意…”
擅不擅長的她自己也不知道,隻是唯一肯定的點是,奶奶不允許她過問候公司的事情。
哪怕随口聊起,都要被說是有野心。
夜裡江念也難以入眠。
側躺着望着窗子,心上壓的事兒比黑夜還沉重。
母親提點的話在她心頭,要為奶奶買個镯子。
光鮮的富二代名頭下是她自己窘迫的處境。
要努力賺錢,似乎也賺了不少,可卻也勉強養活自己。
要披着千金的外殼就要把這副殼打扮地對得起這個身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