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春四月的一天,江念接到宋赫章的一通電話。
過完年再見他,他已卧床不起,可姜書棋的社交平台上,依然在曬他們的恩愛日常,叫外人看來,他們很享受退休後的日子。
此刻宋赫章躺在床上,閉着眼,眉心緊緊地皺在一起,連帶着雙鬓與眼尾都在顫動。
他在忍受痛苦吧?
江念想。
而此刻她也心煩意亂,煩躁地叫她無暇顧及别人。
就在來這裡前的幾個小時,一則關于“拾光園藝蟲窩”的話題上了熱搜,網友們議論紛紛,負面新聞傳地沸沸揚揚。
小小的園藝店被推至風口浪尖,正遭受信譽危機。
與此同時,店鋪裡各花友群裡也是吵地厲害,質疑派與維護派為此展開一場争論。
事情的真實情況是幾天前,一位熟人在店裡定制了花箱,因為跟風網上的植物要求配種一款海芋,店鋪工作人員在明确強調此款海芋容易生蟲的情況下,對方豪言無關緊要好看即可,結果在之後的養護中,氣溫回升,蟲害爆發感染了幾片葉子。
此客戶便與門店發生争執,并在社交群組大肆宣揚其受害的誇張事實。
事情還未解決,就已在網絡上傳開,江念為此煩憂。
在宋赫章這裡,她仍心憂該怎麼處理這件事,豪言壯氣地拒絕了宋隕的幫忙,可她還未找到合适的解決辦法。
“嗯。”
宋赫章聲音沉沉地悶吟了一聲兒,聽着有些虛弱。
江念收神,看向他,以為他睡醒了,這才開口問:“爸,您身體怎麼樣?”
“别管我了…”
“聽說你遇到點兒麻煩?”
“跟我仔細說說。”
他有氣無力,努力提上來口氣說道。
江念緊鎖眉頭,他的情況,看起來實在不大好。
而眼下宋隕正在做股份清算,該告訴他嗎?
宋赫章微微傾耳,又問:“怎麼不說話?”
他勉強睜開眼來,扭頭看她,“說來聽聽吧,我給你分析分析。”
“或許呀,這是最後一次教導你了。”
江念神色黯然,瞪着光亮濕潤的一雙眼。
宋赫章卻笑了笑,道:“别怕,還能撐住。”
“怎麼也不得那小子把公司接手,等你倆辦完婚禮呀…”
真的嗎?
江念狐疑地收起目光。
他這次,都沒說要等他們孩子出生…
她舔了舔略微幹燥的嘴唇,心平氣和地說道:“這次風波,起因于一位做花園茶咖的客人,也算是很熟的客人吧,合作了有幾年了。”
“這次她們來店裡訂做花箱,設計師明确說明那款植物容易滋生蟲害不建議,對方卻堅持要種,結果就是幾片葉子确實生了蟲,對方就咬定門店的環境有問題,說在我們這兒買的花将她店裡全部花都感染了怎樣怎樣。”
“而事實是,她誇大其詞,根本沒有别的植物感染。”
“哦,你怎麼解決的?”
江念搖頭,“不能說解決,目前就針對她的情況做了處理與蟲害預防。可這,遠遠不能解決我們所遭遇的問題。”
江念接着又吐露道:“對方口中所說的蟲害,就是那麼幾片葉子,并非全部植物遭到感染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店裡派人專門去維護用藥,将她們門店裡裡外外是不是從我們那兒選購的植物都防治了一遍,而對方說什麼呢,說已經留下了隐患,說将來買的新植物要是生蟲都是我們,說她們寵物也會因為那些紅蜘蛛受到影響…”
她無奈搖頭,“他們真是苦口婆心各種解釋說明,對方就是聽不進去一點兒,還否認自己堅持要種植的事實,說是設計師給推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