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聖塾教堂送完銀畫,神父送了一把薔薇種子給他們。後來,邊羽把車開到江灘附近停下,他說薔薇種子自己有很多,不久前龍老闆才給了他一把,神父送的就全部給方白漾。
方白漾在車上找出之前裝手表的盒子,把裝花籽的小錦囊裝進盒子裡:“我沒自己種過花,剛好可以試一試。”
邊羽解着安全帶扣說:“有不會的可以問我。”
方白漾把這句話當真了,默了一瞬:“那到時候别嫌我煩。”
“應該不會。”邊羽下了車。
方白漾笑了笑,跟着下車,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分了邊羽一根。
“完了,忘帶火。”方白漾在自己身上各個口袋裡都摸了一遍,“你等會兒,我找人借一個。”
他徑直走到就近的路人前,沒一會兒,路人口袋裡掏出一個打火機給他,他轉身拿起打火機朝邊羽揚了揚,然後快走過來。
邊羽看路人走遠了:“他這個Zippo就給你了?”
“是啊,真大方。”方白漾當然沒有貪人家一個打火機的意思,“過會兒去江邊找找他,看到他就還他。先點吧。”
邊羽噙着煙頭微傾向他,方白漾低低頭,煙頭與他的碰上。
打火機的蓋子掀開,一小朵藍色火焰。煙頭冒出火星,一絲煙緩緩升起。方白漾的視線随着升起的煙來到邊羽的臉上。
從未有過的,極其近的距離。
方白漾沒想過,邊羽也會在這個時候看他。那個眼神,沒有一點怯讓,也不進攻,平靜得像冬夜半凝結的水面。
方白漾甚至猜不出,如果自己此時更進一步會發生什麼。
方白漾最終退卻了。
邊羽那獨特的美,是一種攻擊性極強的美,讓人不管離他多近,都覺得始終被他隔擋在門外,不可進入他的領域。
他今天才知道邊羽第一層故事,但是邊羽身上仍有許許多多的故事。他想,他還沒到進入他領域的時候。于是,他離開這最短的距離,離開被邊羽的美攻擊的範圍。他收起打火機,熄滅那微小的藍色火焰。
抽了一會兒煙,方白漾問他:“你接下去什麼安排?”
邊羽說:“下個月去海南,然後回鹭島。”
“你家在鹭島市?”
“嗯,我這幾天來辦一件事的。”邊羽覺得這支煙的味道有點濃,快速抽完便扔進垃圾桶裡了,“我走了。”
他簡單告别,大步地離去。方白漾忽然懊悔自己不該喝那杯帶有酒精的飲料,不至于現在開不了車,連“去哪裡,我送你去”這句話都沒得說。
“邊羽。”方白漾還是喊住他,等他回頭時,問,“你回鹭島以後,我可以找你吧?”
邊羽說:“有事就來。”
“沒事不能找你嗎?”
邊羽頓了頓:“都可以找我。”
方白漾笑了,抽掉最後一口煙:“好。”
3月中下旬,海南三亞。
邊羽剛到酒店就給四叔公打電話,他确認修好的菩薩像已經送往澳門,對方這兩天就會确認訂單。盡管四叔公聽後隻是簡單“嗯”了一聲,邊羽還是能感覺到四叔公的心放下很多。随後,四叔公問邊羽現在在哪裡,邊羽告訴他,自己跟龍興的人來三亞團建,龍老闆盛情難卻,他不好拒絕。四叔公心想他多出去散心很好,交代兩句别給人添麻煩的話就挂斷電話。
上午,龍興員工要出去遊玩,邊羽的室友邀他一起去,他拒絕了,獨自留在房間裡雕刻木像。他是沒完沒了地有這些刻木的工作的。
雕刻工作一直做到下午,邊羽揉揉眉心,終于想着看向窗外放松一下自己的眼睛。
外面一樓的草坪上,龍老闆、小劉還有兩個員工正在讨論什麼。不一會兒,龍老闆激動地握住小劉的肩,豎起一根手指嚴肅地說着什麼。兩個員工則低着頭僵在一旁。
邊羽意識到有事發生,便收住手上的活,下樓去要看看。
來到一樓草坪,邊羽遠遠聽見他們的談話。
龍老闆背過身站在一旁,雙手插兜,眼睛向後瞥着小劉:“現在他們那邊怎麼說?帶錢過去?綁架啊?”
小劉一臉的為難:“這我真不清楚,他們跟我到市區就自己一路去了,我是去辦事的,龍總你是知道的……”
“我現在就想知道這是不是綁架!”龍老闆大聲道,“是就報警!”
“不是綁架,錢是他欠的……”僵在一旁的兩個員工,有一個輕聲說。
“他欠的?什麼意思?找人借錢了?”龍老闆轉過來面向那兩個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