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很恨他。
畢竟,我還能怎麼表現得更像一個完美無缺的妹妹?
我已經遠離了故鄉,因為兩個繼承人隻會慫恿圍繞在我們身邊的人站隊。就像當年,我的監護人也曾為了他的親姐姐心甘情願地離開,後來他姐姐死了,留下遺孤,他又為了我不情不願地回來了。
有時候我會想,他為什麼會要孩子,又收養了酷似自己的姐姐的孩子,就是為了模仿當年嗎?他就是我長大以後的樣子嗎?
那種對旁人的漠視和對自己的全然的一心一意。
我也早就提醒過哥哥,有叛亂苗頭的下屬家族就應該提早滅口,是他非要搞什麼話療,害得我和我的守護者替他收拾爛攤子。
我真的很讨厭軟弱的男人,例如哥哥,例如澤田綱吉。
我也是真的厭倦了成為第二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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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膝蓋壓住斯誇羅的腿,搞不懂他們瓦利亞為什麼這麼熱衷于黑色皮褲。好歹沒有塗上紫色的指甲油。
“哥哥失憶以後定居在英國,選擇了一份自己喜歡的職業。連我的監護人都對我操縱他的獨子沒有意見,倒不如說,他承認這是目前能達到的最好的狀态。”
“現在是我的另一個守護者代替我在故鄉留守。”
“所以你能别再問我了嗎?”我的聲音像沒幹的水泥,滴在地上拾不起來。
斯誇羅的臉上流露出思考的神情,慢慢坐了起來,我突然很想聽一聽人類的心跳,趁機把鼻涕擦在他的胸前,被他暴躁地摁住我的前額推開:
“我确實是第一次聽說。”
“這兩年你們不怎麼跟我聯系,就算偶爾打電話,也不在我面前提起彼此,我以為你們倆在避嫌。就算外界都在傳,你哥權鬥失敗,被你流放了。我想着這不是很正常嗎。她甚至都沒殺他呢。平心而論,你也比他更适合那個位置。”
因為我的表情太可憐了,斯誇羅揉亂了我的頭發。我心想,沒錯,再安慰我兩句。口袋裡有糖嗎,還是金币和珍珠,全都拿出來給我。他平靜地說:
“原來如此。”
“原來你把他變成了你的玩具。”
他露出了大人看孩子的憐憫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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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誇羅離開了,他沒有留下的理由,因為他既不打算成為我的玩具,也不打算讓xanxus看見我坐在他的腿上。
太好了,在他的世界裡,我既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是他的效忠對象,他現在又有了一個名叫山本武的學徒。我确實不是第二重要了,因為我甚至不一定能擠進前三。
門被他用力帶得很重,門框變形,我的守護者推開門闆,看見我沉默地坐在地上。嗅了嗅空氣中彌漫的紅酒味,他說:
“我不喜歡看到你現在的樣子。”
“那種你仿佛離我很遠,意識已經不留在身體裡的遙遠的眼神。”
“我也不喜歡你留戀于你渴望成為,卻最終沒有成為的人。”
我則借他的手站起來:“我剛剛被罵了一頓。斯誇羅說他對我很失望,他還說,我才是軟弱的那個。”
“好吧,”守護者溫馴地問,“需要我幫你去挂個匿名懸賞,買下瓦利亞雨守的人頭嗎?”
“他的銀發很漂亮,你每次都會摸很久,或許我們可以做成玩偶收藏品。”
我思考了一下。
然後說:
“這次就算了。”
我不甘地,慢慢擁住了我的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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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可能就是和Xanxus你情我願相處兩天。
他的社會地位決定了他不是我能随便玩弄的人。可誰讓斯誇羅差點兒把我罵哭呢,我決定要搞他心愛的老闆了!他不是忠心耿耿,把靈魂和劍刃獻給瓦利亞嗎?
我低頭給備注為[一夜情對象2.0]的男人發短信:[老公,你好了沒有^ ^?]
過了一會兒,xanxus打電話過來,探究地詢問是不是手機被偷了。
我:“……”
他說實在等得不耐煩,就先自己去皮卡迪利大街,之後他來跟我彙合,他的不記名黑卡放在茶幾上,想買什麼自己刷,除非是坦克。
他冷笑着表示,跟我還沒有熟到那個份上。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死人。有些十代目住着我花錢的酒店房間看肥皂劇,吃飯全都挂房費賬上;有些瓦利亞首領冷臉做恨,讓我一千萬以下随便花。
本來以為,守護者會指責我大女主改行當嬌妻很丢人。
他讓我問問Xanxus,能不能把兩個守護者一塊兒包了,咱們仨是一個套餐。
我的聊天框同時彈出山本武和澤田綱吉的短信,我看見彭格列就煩,和xanxus約定了下午四點在廣場附近的咖啡館見面,我把手機丢給守護者:
“我出門了,手機懶得帶,你敷衍敷衍他們,實在不行就挑點兒相冊裡我的泳裝自拍發過去。你不是說我穿紅色那套像選美冠軍嗎?”
守護者:“……”
他有點沉默:“我感覺我像裸一聊一詐一騙一分一子。說起來,到了後期你不想搭理岚守的時候,也是我幫你回的消息。我是你的智囊,不是你的客服。萬一他們知道了是我,是會鬧出人命的。”
“我給你雙倍精神損失費。你留下盯好十代目,别讓他出門。想吃什麼我給你打包帶回來。”
他接過了我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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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我坐在了墨綠色的遮陽篷下,侍者端給我兩杯水,我皺了一下眉,一個黃内搭黑西裝的男人坐在了我的對面,把手寫菜單翻開遞到我面前:
“我推薦這家的歌劇院蛋糕。主廚是法國人,他們向來比精通戰争更精通面粉。”
Reborn問我:“你跟我一樣喝濃縮嗎,親愛的?”
王八蛋,姿态倒是漂亮,知道把菜單給我,其實不還是替我決定了:“兩杯冰美式,謝謝。”
Reborn:“……”
Reborn緩緩說:“我甯願喝水泥。”
“一杯冰美一杯水泥,謝謝。”
我舉起玻璃杯,reborn優雅地挑了一下眉,我說這不是打算跟你碰杯的:“給我一個你出現在這裡的合理解釋,不然我就要把這杯水潑你身上了。”
我就喜歡看他想發脾氣,還得拼命勸自己心平氣和的表情。
“我在大陸酒店有很好的人緣,門童告訴了我,你什麼時候叫了計程車離開,車牌号是多少,”reborn說,“沒有定位器。你想要我下次給你一個,所以别再像四腳朝天的貓一樣撓自己的腳踝了。”
我:“……”
我:“那個門童叫什麼名字,我要投訴他。等等,我要把他從樓頂推下去。”
Reborn聳肩,表示無可奉告。
“你和瓦利亞首領關系貌似很親密,”咖啡端上來了,他替我的杯子插上吸管,防止口紅弄花,看不出情緒地盯着我啜了一口,“Xanxus對你來說,會不會年紀有點兒大?”
“誰對我而言年紀剛好,澤田綱吉?”
這下他徹底露出了一個嫌惡的表情。
而我在琢磨他什麼意思,總歸不會是認為我配不上十代目吧,那麼就是禁止内部消化?
他果然把自己的學生一個個都當成聯姻工具。
因為不知道他在大陸酒店的手伸得有多長,我故意問:“你的小徒弟感冒好了嗎?”
“那得問你了。”他意味深長地說,“你玩他兩天就解開他的繩子吧,他認識路,可以自己滾回來。兩天是我對他最大限度的獎勵。”
我:“?”
果然他是為了澤田監視我。
我越想越覺得冰美式苦。
reborn說,他最後一次喝水泥還是柏林牆倒塌的時候,他為了狙擊當地的一個生産委員會會長,一整晚趴在下了雪的屋頂。為了保暖和維持清醒,隻能隔三差五從保溫壺裡倒清咖喝。
首先,我絕對沒有覺得他專業,嚴肅,精益求精,經驗老道。
其次他能不能再補充一點細節。
“但這不是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他把一張彙款單短箋放在我的面前,“我是真的不想親口告訴你。”
“這樣隻會顯得我像弄哭小女孩的惡棍。”
reborn說,結合彙款記錄,他現在有理由懷疑,我的守護者是森鷗外安插在我身邊的間諜。
就這樣,我對他的好感像杯子裡的冰塊一樣靜靜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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