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很習慣把昏迷當成存檔點了。
何況幾乎每一次我都昏倒在帥哥身上,偶爾還有誰可以給我一個公主抱的争風吃醋的戲碼,我真的沒什麼可抱怨。
率先感受到的是視網膜隐約透射的光和脊椎的僵硬。
枕頭的高度恰到好處,一股持續性的緊張,悶悶的痛感,在意識回轉的一刻還是襲擊了我。害我頭暈眼花,嘗試了幾次,最終才掀開了眼皮。我的陪護人員坐在床邊的一把椅子上,《GQ》時裝雜志擋住了他瘦削的下颌:
“醒了?想吃點什麼,一般來說這個階段的大空吃空大半個冰箱也一點兒不奇怪。但你最好别點彭格列弄不到的奇怪東西,比方說,泥鳅。”
頭戴軟氈帽的男人極其冷淡地說。
“咖啡,加很多的糖和奶,上面擠兩圈香草奶油,”我說,“你是誰?”
男人:“……”
他漆黑的眼睛透出不可置信,以及幾分自我挖苦:
“你完全知道感恩兩個字怎麼寫,不是嗎?這就是我扮演醫生得到的回報——[你是誰]。我原先還打算驗證一下,你是随機喊一個人老公,還是隻對特定的人這麼說。謝謝你解開了我的疑惑。”
我:“………”
我痛苦地翻身,在被子裡舒展肌肉,意識到拿後腦勺對着人畢竟不禮貌,我又痛苦地像蠶蛹一樣翻了回去。
我的目光落在他禮帽上的明黃色綢帶:“reborn?”
“噢,直呼其名,連敬語都沒有,”他冷冷地說,“我和你很熟嗎?”
我:“……”
我:“Dr reborn。”
晴屬性的火焰天賦者包攬了大多數的治療師職位,但一想到一個殺手給我當奶媽,我忍不住在心裡泛起嘀咕。Reborn問我有沒有什麼想知道的。
“你在哪所大學拿到了醫學博士學位?”
Reborn:“……”
一醒過來就查學曆确實忘恩負義,尤其在看到他眯起了眼睛,手伸向了自己的黑西裝底下,我急急忙忙地找補:
“我沒有不信任你,你很聰明,我當然知道這一點。你不是有數學方面的碩士學位嗎,我相信這肯定對你治療癌症有幫助。我就是想問一句,為什麼不是骸?”
愚蠢絕對是久睡過後的後遺症。
我忍耐着咽喉的幹澀,說完了一大通話,才反應過來剛剛到底胡言亂語了些什麼。
我:“………”
我們安靜地對視,陽光照亮了空氣中仿佛從精靈翅膀抖落的金色粉塵。
我做了一個成熟黑手黨都會采取的策略:把被子拉到自己的下巴,咳嗽了兩聲,虛弱地說:
“你知道我傷還沒好全,不能再添點兒新的,對吧?瓦利亞下手真的很重,我起碼失去了兩枚…呃…兩枚………寶貴的美甲。”
這話聽起來相當可悲。
憑借長腿,reborn隻跨了一步就來到了我的床邊。需要注意的是,和亞洲人相處是有文化禁忌的,不能不脫鞋進入對方的家,或者随随便便坐在對方的床上。但這顯然不是一個抗議的好時機。
他托住了我的腋下把我扶起來,拍松我身後的枕頭,重新将被子塞回我的下巴底下。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直接把我體驗愣了。
“眨一下眼睛,”他傲慢地說,“眼珠子快掉下來了。”
我沉默了一小會兒:“我相信你起碼有護士證書。”
Reborn:“?”
Reborn:“你很喜歡激怒危險的人,不是嗎,肆?”
“非常喜歡,”我更正了他的說法,“等等,你怎麼知道——”
“瓦利亞岚守在山本的誘騙下說漏了嘴。你拒絕他是對的,他智商不怎麼高。”
之前發生的事,總結起來有點兒像我喝高以後,誤打誤撞和我老公(?)同位體的部下閃婚。酒醒之後甚至沒有過夜,就急急忙忙把離婚證給扯了。考慮到reborn的奴隸主做派——
“我可以假設,十代目和他的守護者被派去對付瓦利亞了嗎?”我幹巴巴地問,“這就是我房間沒有擠上一大堆人的原因?”
“你很樂意和一群人分享房間裡稀薄的氧氣?”他哼了一聲,“萬一你又暈倒了怎麼辦?”
我:“?”
至于xanxus,他在發現自己的岚守和霧守Wi-Fi密碼被我改了以後,本來是要沖過來把我宰了的。直到現在,他依然覺得澤田綱吉的女伴暈倒在自己身上這件事莫名其妙,他決定跳過我,找十代目本人算賬。
我真的讨厭連老婆(?)都不管,滿腦子隻想着政變的暗殺部隊頭目。
好的,我們離婚了。
“沒有人告訴他怎麼回事?”
“沒有人。”
我:“……”
我再一次見證了彭格列團結的力量。
我也不得不在reborn含蓄的威脅下,告訴了他,有一次我被十年後火箭筒打中,發現在原世界的未來我和xanxus結婚了。
“我認為,我極有可能被他拿槍頂着後腦勺威脅了,”我結結巴巴但是熟練地做一個懦夫,慢着,我是女人,所以算戰略性推卸責任,“嚴格意義上,那個未來已經被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