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D檔,加油,四個年輕力壯的小夥默契發力。在發動機轟鳴中,華松栩隻覺車身一輕,輪胎恢複了抓地的能力,穩穩脫離雪坑。
車終于出來了。
在大家夥歡呼聲中,華松栩沒放松警惕。直到在雪地上緩緩停穩拉了手刹,這才松了口氣,推開車門。
“砰!”
“喂!”她表情空白了一秒,趕緊蹦下車,“你沒事吧?!”
徐汀雲捂着臉,躺在自己砸出來的人形雪坑裡仰天長歎,“哎!原來果郡王躺在雪裡的時候,是這樣的可憐無助,我決定以後都不跳過甘露寺了。”
華松栩心說得,孩子撞傻了。但作為“肇事者”,她持有良好的協商态度,“那個,你沒事吧?”
徐汀雲一松手,露出了額角紅彤彤的大包。
華松栩:……
兩人一站一躺,良久,她沒忍住問:“所以你為什麼站在門跟前?”
能為什麼?還不是徐汀雲上趕着去給人家開車門,結果沒趕上完成紳士的行動,趕上了鋼鐵女俠的鐵巴掌。
他撇嘴,“這冰冷的質問是怎麼回事?”
華松栩無奈地搖搖頭,沖他伸手,“麻煩您挪挪窩,先從冰冷的雪裡爬出來。”
聞言,方才還耍賴皮的某人坐了起來,配合地握住。她一使勁,卻撞上一股相當的力道,硬生生抵消了。
徐汀雲仰頭,薄唇邊浮現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現在,算革命戰友了沒?”
華松栩回頭看了看碩大的雪坑,看了看他腦門上的紅腫,點頭,“算,必須算。”
徐汀雲大笑,這才一骨碌爬了起來,“行,革命戰友就不問你要醫藥費了。”
方才的尴尬随着他爽朗的笑聲,就這樣揮揮手散去了。華松栩莫名松了口氣。
越野車主叫董宣洋,一周前和女友杜葶來川西自駕旅行,遇到暴雪暫時在懷遠村落腳,卻沒想到雪是一輪接一輪。今天看天氣不好,想在下雪前趕去縣城,沒想到剛開了幾十米就陷了車。
兩人是連連道謝,還邀請大家夥一起吃午飯。
華松栩語氣平淡得有點冷漠,“客氣,不用了。”
情侶二人對視,有些尴尬。
徐汀雲因某人一如既往的态度而哭笑不得,連忙補充道:“主要我倆剛吃完,再吃體重就超标了。再說舉手之勞,實在不用客氣。”
“這樣啊。”小杜點點頭,“眼看我倆也走不了,不然晚上一起吃?我倆在這待了一周該玩的都玩了,閑待着也挺沒意思,不如一起喝點酒?”
徐汀雲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華松栩,後者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他單肩挎起登山包,“實在不好意思,我倆剛下山,渾身髒兮兮的,所以……”
華松栩也不着痕迹地看了回去。嗯,小夥子有眼色。
成年人的拒絕都格外委婉,要的就是心照不宣。當然,得排除掉某位人狠話不多的拽姐。
董宣洋摟着女友的肩膀,識趣地說:“那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之後有機會再約。”
小杜旁觀兩人暗戳戳的互動,調皮地笑了,壓低嗓門,“兩位很般配哦!祝久久!”
“額——”
華松栩搶先一步,嚴肅道:“我倆隻是革命戰友。”
“撲哧——”徐汀雲一個沒忍住,随後接收到一記眼刀,急忙正色,“嗯,革命戰友。”
和二人告别後,華松栩背包就往停車的地方走,徐汀雲像小跟班一樣追在後頭。
“你今天真要走?你看這能見度,再看看這積雪,剛才那對情侶的車也四驅的,陷進雪裡都出不來,走縣道多危險啊!”
回應他的隻有咯吱咯吱的踩雪聲。
單肩背包不用負重系統給徐汀雲壓得夠嗆,隻能邊反手去夠另一個肩帶邊在茫茫大雪中追随那個步履不停的身影,“這天氣連本地藏胞都不出行,你開溝裡都沒人知道!”
華松栩拉開後備箱,把登山包塞了進去。
見某人鐵了心,徐汀雲歎氣,“那我跟你一塊出山,到蓉城把我放下。”
華松栩徑直坐上駕駛座,砰的一聲車門關了,積在窗框上的雪簌簌而下。
徐汀雲看不見車内,望着自己映在玻璃的倒影,俊臉更癱了,“要走起碼得把車轱辘的雪鏟了——”
砰的一聲車門又開了。
華松栩提着一個20L的小包下車,一臉奇怪地看他,“我是不要命的人嗎?”
徐汀雲遲疑,“你今天不走?”
“這天氣怎麼走?”華松栩将手裡的藥包遞給他,“昂,裡面好幾種跌打損傷的藥。”
徐汀雲眨巴着眼睛,視線灼熱,“給我的?”
華松栩有些不自然地望向落在他衣領的雪花,“你都毀容了,革命戰友多少得盡一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