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異常寒冷的冬日,嘉措陪她找了整整三天。這份人情,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徐汀雲似乎猜到了什麼,神色微變,而後堅定地說:“如果你不想接向導的活就不要勉強自己,這人情我替你還。”
華松栩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認真,一怔,旋即伸出食指點他腦門,“你替我還算怎麼回事?不需要!”
徐汀雲配合地後仰腦袋,“我認真的!”
“我知道,但不需要。”華松栩垂眸,抵住桌沿的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着青白,“我回海城也沒什麼事,不如多待一陣幫幫忙。”
徐汀雲神色淡了些,似乎還想說什麼,被華松栩擡手制止,“現在說,賄賂我是因為什麼事?”
徐汀雲微微歎了口氣,咽下未盡之言,轉而将手機推至她面前。屏幕上是和賀靈的聊天記錄。
【賀編:這張不行。】
【阿栩革命戰友小徐同學:為什麼?!】
【賀編:論質量可以當二封,但阿栩不會同意。雖然隻是個背影,熟悉的人還是能認出來。】
【阿栩革命戰友小徐同學:沒想刊登,微信發就是讓賀編審閱一下質量。謝謝賀編^_^】
【賀編:。】
華松栩上滑,點開照片,眉峰不自覺上揚。
是攀冰那日的照片。随着安全繩放松,她在緩緩下降的過程中重心後仰,雙臂自然下垂,像浸泡在溫暖的海水裡一般舒展,像翺翔于湛藍天空中一般松弛。
那一瞬間,她在想什麼?華松栩放大照片,将其定格在冰壁不規則的頂端。經屏幕裁切後,水藍底色上,那透白的冰沿一如雲朵暈染的邊界,給人一種浮在雲端的錯覺。
她當時似乎什麼都沒想,隻是單純的享受。那是全身血液歸位的安全感,是她過去習以為常的生活,是她終身難以忘卻的自由。
“不打算刊登,賄賂我什麼?”華松栩移開目光,繼續吃第二顆荷包蛋,金燦燦的蛋黃,熟得剛好。
徐汀雲扣下屏幕,“賄賂你,再領一個号碼牌。”
“嗯?”
“如果有一天你重操舊業,選我這張當專訪首圖。”
華松栩心跳錯了一拍,“如果我不重操舊業呢?”
徐汀雲說:“那就當你的退圈禮物。祝你無論做什麼,無論在哪,都和這個瞬間一樣閃閃發光。”
話音落,餐廳陷入寂靜。方木捏着筷子靜止,隻有眼珠子來回擺,一會看徐汀雲一會看華松栩,見倆人不動,他也不敢動。
剛吃掉一個蛋的華松栩噎住,好半天才緩過勁來,無奈地說:“能不能别在人吃飯的時候,說這麼真摯的發言。很違和。”
徐汀雲呲了呲牙,表情很是天真無害,“是你問的我就說了。答應不答應?”
華松栩不答,三兩口吃完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把需要帶的團隊信息發我,明天開始咱倆去踩線路。”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出了餐廳,無視身後徐汀雲的抗議,徑直回房間去了。
徐汀雲的用意華松栩看得很清楚,隻是看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所以無從回答。但是此刻的她沒有了初來懷遠村的彷徨,少了些無措,多了些坦然。
也許,這已經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了。
方木目送華松栩的背影直至消失,這才吸溜掉兩分鐘前就用筷子夾起的面條,“你倆太不把我當外人了,真令人害怕。”
徐汀雲警告:“在她面前什麼都别說!别提!”
“知道知道。”方木點頭,忽然一拍腦袋,眉毛挑得飛起來,“哎!今早我和栩姐說,世界上絕對沒有不喜歡你的人,她說她贊成!贊成你懂!”
徐汀雲一聽,嘴角立刻起飛,牙花子都出來了,“真的?她真這麼說?”
“騙你幹什麼,給我都吓了一跳呢!”
徐汀雲樂了好一會後,笑容一僵,推開碗埋頭,發自内心地歎氣。
“這不是高興事嗎?怎麼還憂郁起來了?”方木疑惑。
徐汀雲蔫巴巴地說:“她說的喜歡是喜歡貓貓狗狗的喜歡,差十萬八千裡。”
别說,某人真的很遲鈍,這點心思他從來沒藏,但所有行為都被某人歸結于賄賂。買的糖是,荷包蛋也是。
方木細細思索,又一點頭,“我也覺得,她可能都沒把你當男的。”
徐汀雲:“……我真是謝謝你。”
“聽我一句勸,光對她好沒用。你得讓她認識到你是個男人,而不是一個無性别的小粉絲。”
徐汀雲想了想,似乎有點道理,于是湊近了些,“繼續說。”
“四個字。”方木勾手,神秘一笑,“推拉,色/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