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很不賴。
徐汀雲休整了一天後,三人驅車小林溝,奔赴即将結束的攀冰季。一如既往,周耀打頭,徐汀雲開牧馬人在後,車主人坐在副駕哈欠連天。
徐汀雲無奈,“怎麼每天都這麼缺覺?”
“等到地方,你就知道提前攢覺有多重要。”
白天在寒風瑟瑟中攀爬冰壁冰瀑,晚上在隔音極差的木屋艱難入眠,條件就是這麼的惡劣。沒辦法,二月下旬氣溫整體回暖,适合攀冰的地方驟減,小林溝已經是最佳選擇。
徐汀雲沒經驗,正想問原因,忽然悶聲咳嗽了起來。
華松栩蹙眉,“怎麼回事?着涼了?”
徐汀雲擡手掩唇,“咳咳咳——沒、沒事咳咳咳!”
眼看越咳越厲害,華松栩趕緊擰開水杯湊到他唇邊,“喝一點緩緩。”
徐汀雲擡手要接卻被擋開,最終就着她的手喝了幾大口,這才順過氣。
“謝謝。”他清嗓子,“沒着涼,有點上火。”
華松栩将杯子放回中控,不解道:“這麼冷的天怎麼上火?”
“體質問題。”徐汀雲順着她的動作瞥了眼,這一看才發現自己用的竟然是華松栩的保溫杯。
保溫杯,喝水的保溫杯……
這不就是——間接那什麼!
小徐把方向盤攥得死緊,又紅溫了。
在他計劃之外的激情表白後,華松栩的表現堪稱冷靜。不僅沒有惡狠狠的拒絕,連提都沒再提,好像根本沒這回事。
比如,之前撞見他洗澡還會害羞,現在隻會用冷冰冰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再輕飄飄移開視線。
又比如,自然地用她的保溫杯給自己喂水,在高速上也沒法清洗,萬一她用他用過的杯子喝了的話——
華松栩也清了清嗓子,打開杯蓋,慢悠悠地抿了好幾口。
她喝了!喝了!
徐汀雲目不斜視,餘光都不敢再看,車開得依然挺穩,腦海中卻在天人交戰。
她到底什麼意思?是對自己有一點點好感呢,還是完全沒把自己當個男人?說有好感吧,可她好坦然,隻有心裡沒小九九的人才坦然。但說完全沒把自己當男人吧,她對自己又和對其他人都不一樣。
感情這東西太複雜了,小徐弄不懂。但憑之前華松栩的遲鈍來看,大概率還是後者。畢竟看似親昵的行為,都是在她情緒不太好的時候,那種情況想讓人陪伴很正常,絕不能算作有好感的證據。
很有自知之明的小徐捏捏後頸壓下失落,将思緒聚焦在自己。現在的他沒有和她比肩的資格,所以必須足夠努力。擺在眼前的就是下個月的攀冰賽,他悄悄為自己定下了目标。
下午三點下高速,沿着國道開了兩小時,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的颠簸土路,終于抵達了離攀冰基地最近的客棧。
掀開簾子,爐子熊熊燃燒的熱浪裹挾鬧轟轟的人聲襲來,一下就從孤冷的冬季邁入另一個季節。
華松栩把包放在通鋪上,驚訝道:“最近這麼多人?”
疑問被談笑聲淹沒,自然無人回答。
徐汀雲小心地錯開坐在闆凳上的冰友,湊到她耳邊問:“這麼滿,還能住下嗎?”
華松栩擡手一指,扯嗓子道:“老周去問了!”
周耀輕車熟路地穿過連廊,沒一會就折了回來,沖倆人招手。
華松栩正要背包,卻被徐汀雲搶先。隻見他一手提着48L塞滿的大包,肩上背着自己的50L大包,還顧得上護着她穿梭人群。
終于擠到門邊,華松栩問:“怎麼樣?”
周耀晃了晃手裡的鑰匙,“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華松栩一想便知,“就剩一間了?”
“其他都被預定了,隻有一間一張床空着。”周耀拍拍徐汀雲的肩膀,“咱倆今天得打地鋪了。”
“沒問題,總比荒郊野嶺紮營強。”徐汀雲樂觀道。
周耀和華松栩聞言,不約而同投來憐憫的目光。
徐汀雲:?
從狹窄的室外鐵制樓梯爬至三層,徐汀雲已經感覺不妙。當正式踏入房間時,他終于确切地明白了周耀的意思。
怎麼說呢?就是還不如睡帳篷。
在這十平米轉個身都難的房間裡,靠牆擺了張1.2m的單人床,床尾有一排矮櫃,左側靠門是隻能容納一人的衛生間。
周耀比劃着床位和櫃子之間的距離以及櫃子到門口的距離,“為保護新人,小徐先選今天睡哪塊風水寶地。”
徐汀雲取下綁在包底的蛋巢墊,放地下一看,因為過于無語而笑出聲,“所以要麼睡衛生間門口,要麼睡床縫。”
周耀打了個響指,“概括精準。”
華松栩說:“我在車上睡了很久,不困。今天你倆擠擠一起睡。”
“不可能。”徐汀雲拒絕。
“輪換來。萬一一直沒空房,難道你倆一直睡地下?”
畢竟還有周耀,徐汀雲退了一步,“那就周哥一天你兩天,我睡地下。”
華松栩失笑,“玩戶外哪能不吃苦?”
徐汀雲摁着華松栩在床沿坐定,黑眸裡滿是執拗。
“能力之外的另說。但讓我躺床上看你睡地下,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