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冷雨,适合夢裡偷歡、魂魄私奔、縱欲拋德。一點也不适合現實。
夏茵:“我妹,夏敏惠。今天才上來,以後跟我一起住的。”
“嗯。”他淡淡點頭。“挺矮一女孩。”
“家裡窮,她還有個弟弟,一出生下來就沒吃飽過,她不矮誰矮?”夏茵掏出煙盒,抽出一隻給他。
“不了。”
“?”她挑眉。
“戒了。”
夏茵夾着煙的手指一抖,想了想,知道是誰“慫恿”了。
謝冷雨。她有點嗤笑,你竟然會乖乖聽話?
謝冷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夏茵拍了拍夏敏的肩,要領她上樓。
“晚上來我家吃個飯,我給我妹辦個歡迎宴。”
他說好,到時他帶兩瓶酒。
夏茵轉頭:“人家隻叫你戒煙,沒戒酒啊?”
謝冷雨:“我自己戒的,省錢。關她屁事。”
夏茵聳聳肩。随便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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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夏月來了。
準備跟謝冷雨說一聲要去外地工作。
她上樓梯,穿行那一道幽暗的長廊,燈亮起又暗下。
路過夏茵窗口時,她偏了下頭,停了腳,慢慢,将自己放到黑暗中。
窗内,溫暖的光洩滿整個房間,三人有說有笑,碰了杯,嘴裡碎碎語些歡快事。電視的新聞聯播在響,湯的霧氣在桌上缭繞,笑聲在杯中碰撞,熱鬧在菜裡入胃。
她突然想起那句話:熱鬧是他們的,我隻覺得吵鬧。
一個紮馬尾的女孩不時地,不時地去看謝冷雨。餘光總是他,以至于極度警覺。見他酒沒了,立馬倒酒,見他眯眼垂頭,就去倒杯熱茶,偷偷放他手邊。
夏月很久很久沒看到這種場景了。從小父親走得早,母親拿她當畜生,所以現在一開燈,經常隻有暗冷的牆和自己的回聲。
這時,她突然覺得說一個人挺好,也不是很好。
夏月坐在台階上,一直看天上的月亮,她發現城市現在已經數不到星星了。
哪像小時候在老家,眼睛都看花,還有一條叫“小花”的狗,會親昵地拱她的背,用舌頭舔她臉。
第二天,小花還要陪她一起走路上小學,總走在後面,怕她丢了。她走不動了,它便停下陪她,她被人欺負了,它就去咬他,它就那樣像母親一樣護着她。
小花是隻母狗,陪了她六年。高中她寄宿了,就沒人管它,被人拐去賣給狗肉店了。那時她坐在狗肉店後廚的垃圾桶旁,握着那條她編的狗鍊哭得要死,哭着砸了店,最後被拘留,還賠了款。
後來店子依舊生意旺盛,所有人都知道叫福來狗肉店。而那條被剝皮啃骨可憐的狗兒,隻有她一個人記得叫小花。
這場深愛帶來的損失厭惡太傷了。以至于對人,對動物,對人生,她都隻敢淡淡地、摳搜地放點感情出去。
“夏月?”謝冷雨吃完了,正下樓倒垃圾。
她沒動,依舊坐着。“我今晚要出差,過幾天回來。”
“哦。”
他越過她,一點也不在意。
夏月看着他的背影,溶入黑夜,不一會兒,又現于光明。
謝冷雨又一次越過她,準備回屋。
夏月:“不問問我去哪?”
他停下,背對她:“去哪?”
“不告訴你。”她站起身,往樓下走。
一步兩步三步,已經五步了。
她看路燈下永遠是溫柔的暖色,發廊招牌一閃一閃地攬客,有兩隻鳥停下,銜走地上碎食,又飛走。街道很亂,打牌聲嘈雜,灰塵撲撲的門店,這個被用壞的世界别有侘寂的風味。
一隻手突然撺住她的手腕,用力扯她轉過身。
謝冷雨:“就說這些,就走了?”
“不然?”
“行。”他放開她。“夏月,那我們談談昨天那事兒。”
“我知道女人開了葷是不一樣了。比以前不拘束了,愛玩了。但你搞清楚,我不願意陪你玩,懂嗎?”
夏月長長地沉默。
她說對不起,以後不了。
謝冷雨垂下眼皮,慢慢地轉身,聲音低下來。
“我們玩不起。”
他不會碰她。
就像免費試用,用過後都有你的痕迹了,占有欲怎能罷休?所以購買意圖才更強烈。放在夏月上,就是這個理。碰了,一想到占有過她,就想再碰,他會永遠不滿足,他會永遠貪心,最後重蹈覆轍。
謝冷雨上樓了。
夏月站在原地,擡頭,看他上樓。
看那馬尾女孩從門裡出來,握了瓶酸奶,手幾伸幾縮,最終還是給他了。
酸奶解酒,很會照顧人。
她是個看起來老實、溫順的女孩,有着一雙平和的黑眼睛。她不聲不響,如果你拿了什麼,她就耐心溫和地等你還給她。忍受一切的小身軀很能經得起男人折騰。
太适合謝冷雨了。
她的心裡一陣安然和平穩。她反省,昨晚車上,的确沒做好,太順着生理本能行事,惹人反感了。
就她吧。
夏月轉了方向,走很遠才停下,拿臉對着一堵牆。她不想被任何人看見,她或許不明白為什麼要藏進黑暗裡才覺得自在。
她擡手,輕輕蓋上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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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在輕輕地一抽,一抽。
有點不舒服,就像看見他脖子上那些吻痕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