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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坡,枯榮交替,天色在趨暗,幾隻鳥在半空中轉身,電線正對下一片狗尾草褪着顔色低頭。
兩個背影,一高一矮,高的男人遠望,矮的女人看地。
男人重心朝右歪,右手臂垂下,纖瘦指尖夾的煙燒到一半,火星點點。
冷氣湧來,野草輕輕顫抖。
“明後天,你帶夏月出去玩,錢我報銷。”
夏敏慧不解:“為什麼?”
他看過來,輕地一眼。“可以不說嗎?”
她接不了話地沉默。
謝冷雨:“你随便玩,不用擔心錢。”
他停一下,接着語調和語意都加重了。
“反正,你絕對不要讓她回來。”
“絕對不要。”
夏敏慧手抖了下,擡眼,去看他凝重的臉。她感到一陣複雜情緒,自上次攤開後,她已很好地栓住心,他隻适合紙上、夢中,不适合現實,理性才令她再次面對他時多了淡定。
而且,她知道,他們并不是親姐弟。
昨晚她沒睡,那些聲音,咳,貼着牆能聽到。
重組家庭?
還是隻因年齡而姐弟相稱?
她并不清楚他們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是怎麼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如果成全他能讓自己早對他死心,她是樂意的。
謝冷雨:“行嗎?”
夏敏慧低頭溫婉地一笑:“免費玩,當然行的。”
又問:“一天嗎?”
謝冷雨:“兩天,麻煩你帶她去遠點的,一定要過夜。”
夏敏慧慢慢地:“好,我回去看看去哪。”
她張了張嘴,還是閉上了,還是算了。
漸漸,荒野的空氣中流動起一種欲說還休的沉默。野草葉片上,冷氣波動。
“一定不要讓她回來。”
回去前,謝冷雨着重對她說。
一開始,夏月拒絕了夏敏慧,她一直說找不到人陪,過夜害怕。
過夜?
不想。
她一直沉默。直到夏敏慧說想和她細談謝冷雨,說她姐夏茵和他的事。
夏茵,說實在,這人不能讓她放心地把謝冷雨交給她,但他們間的曲曲彎彎的确勾起她一點波瀾。
她承認,有點好奇謝冷雨跟她的過去。
“好,我陪你過夜。”她說。
挂斷夏敏慧電話,已十二點,夏月看他已閉眼入睡,她也上床,心想明天如何跟他撒謊保密。
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跟夏敏慧還有聯系。
怕他誤會。
怕?
她吐出這個詞,覺得惶然,覺得新鮮。她一生從沒怕過什麼,不怕得罪人,也不怕會不會給人留下壞印象。這才是她。
怕?
這是一個很不好的預兆。
因為這可能意味着将被征服。
那管他誤不誤會。夏月入睡。她不要被任何人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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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包子香徐徐,玻璃窗上滾動着雨。窗外,傘跟傘簇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