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點頭:“大人亦無事,此刻正與端王殿下議事,你若是不放心,待會大人出來,不妨去見一面?”
陸柍便穿過門望去,那處屋子亮起微弱燈火,卻瞧不見人影,她微微點頭,心裡有些激動。
“對了,阿芙,那日鬼魅城究竟發生何事了?我醒來後竟記不清,慧覺不同我講,你們又都不在,我還以為鬼魅城的事是我在做夢呢。”
“此事說來話長……”阿芙不知從何講起,亦不知有何能夠直言,倒是突然出現的寒舟接過她的話:“陸姑娘想知道些什麼?”
寒舟身材魁梧,稍一側身,便将燭光擋住,又背着光,叫人瞧不清楚,隻能看到那雙冰冷的桃花眼。
“阿辭,這位是寒舟總領,是我們中武功最厲害的人”,阿芙附在陸柍耳邊小聲說道。寒舟實在是氣息冰冷,他一來,阿芙覺得屋子變得更冷了。
陸柍便行禮:“總領大人可否告知我鬼魅城起火之事?”
“陸姑娘,我可以告訴你。但我有個條件”
“大人請講。”
寒舟雙目緊盯陸柍:“離徐大人遠些,能不見就不見。”
陸柍和阿芙都愣在原地,阿芙先開口:“寒總領,這是為何?鬼魅城大火那日,大人差點被埋在火堆中,還是陸姑娘回去将大人背出來的,陸姑娘還因此被掉落的橫梁砸到頭,生了好大一場病。便是再薄情,也不能如此忘恩負義吧?”
寒舟對着阿芙掃去一記寒冷的目光,對陸柍開口道:“沒有你,大人的顧慮減少,也不會被火困住。”
“陸姑娘,你可記得張良兩兄弟?”
陸柍點點頭,她同阿強已将張良二人毒啞,便是後來浮沉堂的人抓到他們,應該也是得不到什麼消息。她的腦子突然一激靈,想起了那輛詭異的闆車。
他娓娓道來:“那日你二人處理不當,早已暴露身份,若非當日是我在浮沉堂值班,張良之事過我之手,你們二人根本走不出那條巷子。若是因你二人身份暴露,打草驚蛇,危險必将波及大人。我說的可有錯?”
陸柍抿嘴唇,原來如此,原來那日是寒舟替他們打了掩護,這才沒出事。
寒舟繼續道:“攬月樓中,大人本可直接将你送走,卻為了讓你内心好受些,一再隐忍退讓,讓你留到了那日晚上。你可知曉,你去同攬月樓的姑娘交涉,對我們沒有一絲好處?稍加處理不當,姑娘們管不住嘴,消息透露出去,我們的計劃由此功虧一篑,你可有想過這一層?”
房内的氣氛冰冷至極,阿芙哈哈笑道:“應當沒那麼嚴重吧?大人這麼做應當是有道理的?”
她的話越說聲音越小:“大人準備了許久……應當……”
寒舟将目光轉向阿芙:“你又做了什麼好事?大人命你兄妹二人協助周钰之,到頭來一事無成,反倒叫自己的任務落到他人頭上。是覺着這些事都過分簡單,你們瞧不上嗎?”
一時之間,房内鴉雀無聲。
——
廚房内氣氛冰冷,廂房内倒是冒煙。
蕭雲祁用劍指着徐季安的喉嚨,淡淡道:“你今日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就别走了。”
徐季安笑笑:“是”
“殿下,金樽樓倒塌實屬意外,想來是金樽樓建在鬼魅城之上,地基薄弱,下方的鬼魅城稍加動蕩,便波及上方,這才不小心倒了,但我已為殿下備下厚禮,可助殿下重啟金樽樓。”
竹影将地上的幾箱黃金打開,徐季安繼續:“我騎馬而來,不便攜帶衆多黃金,隻帶來幾箱,餘下的在我京中舊宅中,殿下若是不放心,可命人随我前去查看。”
蕭雲祁看着箱子上的鬼魅城圖樣,不由得笑出聲:“呵,你倒是奸詐,将鬼魅城一把火燒了的同時不忘将裡頭的金銀财寶掠奪來。”
他将劍向着徐季安的喉嚨再深入一分:“徐季安,這個答案我不滿意。”
“你說金樽樓實屬意外,卻偏偏在那日将我回京的消息透露出去,将我引開?你說你要查貞賢太子的死因,隻将狄珞相關人清除,卻未同我講查案要将整個鬼魅城損毀,你可知曉那鬼魅城中亦有無辜之人?你說來訪的西域商行中有你的人,讓我幫你照看些,卻未同我講,整個西域使團,上千人皆是你的人,可偏偏這千餘人的身份都無異常,可見徐大人是謀劃良久,讓手下的士兵既習武又經商。我這樓倒塌,何來意外?你分明是打定主意,要将這一切損毀!”
蕭雲祁冷冷地看着他,眼前之人他越來越看不透。
“徐季安,你藏私兵,是要造反嗎?”
徐季安淡笑:“殿下,我隻是替人完成心願,若是造反,我便不會将殿下您引開,若是造反,我該去皇城,就不是在鬼魅城了。殿下因此事被皇上斥責,有我的一份責任,但也恰好讓殿下看清楚陛下對您的心意,日後我們才好做打算。”
蕭雲祁冷笑:“心意?父皇将我母妃賜死之時我便對他心死,你何須用這種方式再刺痛我一遍。說來你還是不夠信我,借此機會探明我與父皇的關系罷了。”
“如今你的心願達成,卻毀了我在京城苦心經營的一切”,蕭雲祁越說越委屈,将手上的劍狠狠扔在地上,直接上手扯住徐季安的衣領:“你可知曉,我母妃對父皇一片赤忱,卻落得個自缢的下場,我外祖一家又何其無辜,他們因我而卷入皇室紛争,落得個滿門抄斬的地步。”
“你說你會助我登上皇位,為我母族平反,我便全心全意信你,敬你,凡是你要做的事,我都在幫你。可是你呢?騙我,試探我,如今又斬斷了我在京中的路,你叫我如何甘心?”
“下官深知殿下對母妃的一片孝心,但為做長遠打算,才讓殿下受些委屈,如今齊王已死,太子病弱,唯有殿下與恒王可相争,殿下日後繼承江山,指日可待。我不敢再欺瞞殿下,今日前來便是将貞賢太子之事悉數講與殿下。”
蕭雲祁松開徐季安,頹坐在椅子上:“你說,膽敢再騙我,我先将慧覺和陸柍殺了。”
徐季安神色淡淡,隻道聲好,他這樣好脾氣,事事依着蕭雲祁,卻讓蕭雲祁更加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