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

事實上，瑟維斯在她手機上安裝情報屋系統的時候她們就發現了窗外的竊聽器。

最優秀的情報系統怎麼能容忍自己的持有者有被監聽監視的風險呢。

但是這一點萊拉是不會告訴夜翼的，她決定挑一個更加可信的理由：“在我的編碼邏輯設計課作業得A-的時候吧。”

她一直很聰明。

并肩作站的這幾天，夜翼深刻意識到了這一點，再也看不到她一個月前對小組作業手足無措的樣子。

夜翼毫不猶豫地誇獎了女孩，但話鋒一轉：“不過，你可能還需要努力，說不定等你弄清竊聽器是怎麼運轉的時候，你就可以得到一個A+了。”

萊拉這才知道這類蝙蝠家升級版竊聽器不會造成信号幹擾，而且隻有監測到有人說話的時候才會啟動，其他聲音是不會被錄入的。

幸好她和瑟維斯的交流都發生在腦内。

一直做非法信息獲取工作的萊拉沒有什麼立場指責這樣的行為，她很清楚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是多麼可疑。

所以她決定換個話題。

“我其實不用獲得A+，隻要我的期末考正常發揮，現在的分數足夠我轉系了。”

馬上就要和該死的電子與計算機工程告别了。

想到這裡，感覺生活總算有了點盼頭的快樂情緒自然而然地顯現在女孩的臉上。

一隻微笑的海豹擁有的殺傷力是驚人的。

夜翼覺得自己的指尖癢癢的，有點想戳一戳那張因為微笑而變得更加圓潤可愛的臉。

“那麼……”男人清了清莫名有些幹澀的嗓子，“你之後還會回布魯德海文嗎？”

他的語氣中透着淡淡的不舍，但也隻有一點點，就像是不想和剛熟悉起來的夏令營朋友告别，此時的不舍或許在未來就會完全消失殆盡。

萊拉想了想，發現自己沒法給出确切的答案：“唔……我不知道，可能會留在哥譚吧。”

至少在明白為什麼藍眼殺手要搞死自己以前，大概率是不會去其他城市了。

夜翼說不出“哥譚是個好地方”之類的話，但他對哥譚的新聞界可以說是相當了解：“我記得你是想轉到新聞系吧？《哥譚先驅報》倒是個不錯的就業選擇。隻要不接有關蝙蝠俠的新聞，編輯還是很好說話的。”

“是啊，”萊拉拿起自己的手機，把剛剛浏覽的新聞标題讀給他聽，“我是看出來這些媒體對你們義警的态度了，仗着你們不會發律師函就随意編排。”

男人的表情因為這些标題而有些沮喪：“也有對我們很友好的媒體的。”

“如果把你的照片p到旅遊宣傳冊上或者為你申請‘最受歡迎的城市義警’洲際聯合評選大賽也算友好的話，那确實有不錯的媒體。”萊拉甩出一句嘲諷，沒有注意到自己此時的語氣和某個高維生物非常相近。

“嘿！你可真刻薄。”夜翼被女孩逗笑了，不由自主地坐的離萊拉更近了一點，隻要動動手指，就能觸摸到女孩的胳膊。

但下一秒，這個距離被拉大了。

女孩挺起身，直直地注視着夜翼：“其實，我很慶幸這個世界有你們，特别是有你這樣的人。”

類似的話夜翼聽過不少，也看過不少，可當他看着萊拉卷翹的睫毛在淺灰色的瞳仁上投下一片缱绻的陰影時，還是止不住地開心起來。

“有一種說法你應該已經聽過好多次了，犯罪是由于義警的存在而逐漸增多，光明越強黑暗越深——但我覺得不是這樣的。”萊拉認真地補充，“我最開始覺得這個世界糟糕的很，不僅隔三差五就冒出一個反社會的罪犯，地球還差點被炸過好幾次。”

一些深藏在心裡的話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大家要想明哲保身就隻能冷眼旁觀，順便祈禱一下自己不要被那些家夥找上門。如果不是你們，我想不出有什麼另外的可以打破‘無力反抗’這種情況的東西，畢竟很多時候法律也無能為力。”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麼多，但這時候根本停不下來。

“超人那樣當然是超級讓人欽佩，但你相比較他其實是個‘肉體凡胎’啊。我翻過你和其他羅賓的信息，你們經曆過的打擊和困難都是我難以想象的。換做是我的話，你遭遇過的任何一次危機都會讓我停止做義警。”

就當是……作為普通人民給夜翼口述了一封感謝信好了。

“是你們讓我看到了人類自己的力量，讓我看到了有缺點但同樣有光芒的人性。”

她怎麼可以這樣說。

夜翼的心裡仿佛開了一簇簇小花，它們不豔麗、不特殊，但一點點地覆蓋住心底的瘡痍，所有受過的傷都變得柔軟但更加堅韌起來。

他微微低頭，面具掩蓋不住的俊朗臉蛋湊近女孩，兩人鼻尖的距離幾乎為零：“我可以現在親親你嗎？”

女孩蓦地趴下：“不可以。”

男人有點失落，他突然想和萊拉靠的更近一點，比如互相交個底：“我想你已經感覺到了，或許我可以叫你……”

“噓。”女孩在唇邊豎起自己的食指，“我知道。可是現在相比起D開頭的名字，我更喜歡‘夜翼’哦。”

夜翼的笑容更大了。

這樣，應該算是相認了吧。

“我可以相信你嗎？”萊拉沒有明說，但夜色下的兩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這句話好像溫蒂對彼得潘說的話啊。”成熟的義警依然保有難得的少年感，開朗的笑似乎可以直投心底，“你可以一直相信我。”

他就像故事中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一樣，對着女孩許下了一個最真心的承諾。

“那今天再見了？”

“再見，萊拉。”

蕩到另一棟樓的夜翼轉頭看去，正好看到女孩拉上了窗簾。

作為一個有旅行癖、從不停下前進腳步的人，夜翼早已習慣了各種各樣的離别。

但不知怎麼，那份淡淡的不舍沒有散去，反而越抹越重。

到底是為什麼呢，夜翼想不通。

他竟然現在就有點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