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過去不到一秒，明明隻是顯出了一個小小的迹象。

許多報社老手已經開始在腦内編輯标題和稿件開頭了。

有人甚至在想蝙蝠俠應該不至于變成黑煙逃走了吧。

當然不至于。

因為他們不會看到蝙蝠俠了。

大門完全打開，所有人先是看到一具駭人的無頭男屍，倒吸的一口涼氣還沒通過鼻腔，就看到在薄如紗的黑煙中走出一個上半張臉帶着白色面具的人。

她的黑色裙擺被天台上的風吹起，層層裙浪翻騰在黑煙之中，内襯的白色羽毛随着裙擺而動，卻沒有一片随風而下。

她是女孩？還是女人？

在場的人在疑問出現的一刹那便認定了答案。

她應當是個女孩。

不涉及任何對年齡的偏見，隻是裸露的雙臂和雙腿不僅白皙又勻稱，還隐隐閃着年輕人特有的光澤，圓潤的肉感不禁讓人想起洛可可風格的油畫。如果有藝術家看到這一幕，會毫不猶豫地畫下這具軀殼。

女孩的手裡捏着一片羽毛，鮮血順着羽杆緩緩滴落。

隻有黑、白、和一點點的紅出現在她身上，像是由黑煙、白羽與鮮血共同催生的生靈，說不出哪裡吸引人，但就是離不開眼。

這個生靈看了一眼人群，面具擋住了最重要的眼睛。她似乎在估量人群的數目，又似乎在眺望遠方的一點。

下一秒，這個神秘的女孩憑空消失。

再下一秒，她又在閃現在空中，然後落在人群的後面。

有人手忙腳亂地轉移設備，有人這才想起忘記按下的快門，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向女孩跑去。

但他們今晚注定是無法如願的。

女孩的身影沒有停留，每次一閃過後，她都會出現在更遠的地方，直至消失不見。

無計可施的媒體們，停下繼續追蹤的腳步，開始查看自己獲得的素材。

雖然沒有按預想的拍到蝙蝠俠，但一個神秘女孩的熱度同樣會十分可觀。鑒于空間内屍體的情況不明，現在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一名義警還是一名罪犯。

“該死！蝙蝠俠不會是趁我們沒注意逃走了吧？”一名記者提出質疑。

“不可能，”他的随行同伴查看自己拍攝的回放“我的攝像機一直錄着，裡面沒有其他人出來。”

“你們說她到底是誰？以前有誰見過嗎？”

“哥譚可不生産魔法少女，說不定是個有着愚蠢英雄夢的小丫頭。”

“管他呢，反正明天有的報了。”

*

萊拉用逐幀移動順利躲開所有媒體，距離到了限度，幽靈狀态自動回歸後，她開始愉快地在高樓間來回穿梭。

【我們順利脫險了！】女孩的聲音中透着壓抑不住的興奮和快活，【就和計劃的一樣，為了吸引那些媒體的注意，我還用羽毛紮了一下佩裡·博伊爾。】

【應該不會判我毀壞屍體吧？】

【算了，反正看到的人隻有布魯斯·韋恩一個人。】

【瑟維斯，你怎麼了？】

萊拉對高維生物一言不發的狀态後知後覺，腳步逐漸變慢，最終停了下來。

沉默片刻，腦内女聲重新響起[有事的不是我，是某個無師自通地關閉了通感，不僅不自量力地過度使用情報系統，還明目張膽地出現在媒體面前的人。]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這是有原因的。隻有用情報系統搜索才能停止毒氣，而且我也不能看着布魯斯就這樣暴露在媒體面前——】

[布魯斯？你和他很熟嗎？]瑟維斯忍不住打斷她，[既然他把防毒面罩給你了，就已經做好犧牲自己的準備了，救他除了暴露了你的身份、能力以外，根本不合算！]

【總有不合算的事情要做！】萊拉情不自禁地跟着提高腦内音量，【難道你為了情報屋的信譽專門花費一整年時間尋找真相就很合算？】

沉默再次襲來，而這次的沉默是雙向的。

【我一直不明白，如果隻是為了挽回信譽，你可以直接收集情報去找使計陷害你的人，】咄咄逼人的換成了萊拉，【可你卻選擇救我，這也是你算出來的？】

[萊拉，我——等等！看前面！]

啊？

瑟維斯意外地回應讓女孩的反應慢了半拍，就在這要命的時間差裡，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移動的軌迹上突然橫插進一輛重型機車。

“砰！”

該死！

這個破世界克她嗎？

萊拉克制不住罵出髒話，時隔兩個多月，她又一次遭遇了車禍。

從嚴格意義上講，她這次沒有被車撞到，但依然摔得仿佛每塊骨頭都散了架。

她在即将撞到那輛重型機車的瞬間，提前用手觸碰了車上的駕駛員。

對方的駕駛員雖然震驚于車前忽然出現的人，但他反應神速，猛地從車上倒下并伸手把萊拉撈在自己身上。

脫離駕駛員的機車狠狠地撞在牆上，價格不菲的零件叮叮當當地撒了一地。

而駕駛員帶着萊拉在地上翻滾卸力，總算避免了“車毀人亡”的結局。

兩人吃力地從地上站起，同時對對方的裝束皺眉，素未蒙面的兩個腦電波在此時詭異地同步：

哥譚最近有什麼新的行為藝術？這家夥的羽毛/紅頭罩是認真的嗎？

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口，罵罵咧咧的叫喊聲伴随着急促的腳步聲一同沖進這個“事故現場”。

“找到紅頭罩了！他翻車了哈哈哈哈！快上啊！”

“這次絕對不能讓他跑了——這女的誰啊！”

“你管她是誰，一起抓回去不就行了！”

“行啊！”

萊拉、紅頭罩：……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