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靈,一個大早不見身影,行迹、舉止皆古怪的丫鬟。
李安意慶幸昨日車禍醒來之後第一個見到的丫鬟是桃芝,否則日後難善,且她已抛餌,不知有魚兒上鈎嗎?
桃芝,一個表面忠心耿耿,内裡有待觀察且她接觸最多的丫鬟。
李安意不願最後查出是她下毒,大概是初見桃芝時她那真誠地哭。
知秋,跟在沈澹身邊十餘年,王氏房内撥來自小照顧他。
昨日李安意粗粗一瞥是個規矩的丫鬟。
然而,由于了解稀少,她未敢妄下斷言。
春桃,一年之前大夫人賞給沈澹,對她桃芝所知甚少,四人之中唯獨她,李安意沒有見過。加上今日足有一日未出現,據桃芝所言是家有急事,自七月十四日下午告假離府。
春桃出府,排除。
三個丫鬟在李安意心中按下毒可能由大到小排序。
知秋、桃靈、桃芝。
李安意完全是以現代人的方式尋找元兇,她不知道按王氏脾性,倘若她和沈澹未穿越,‘李安意’夫婦毒死屋内,一個護主不力下來,博海院一幹人皆會杖死院内。
因此,這些丫鬟除非刀懸頭頂危及性命,一般安安分分幹事。
有一個問題李安意百思不得其解。
那就是‘沈澹’為何也被毒死?
蒙頂山茶是大夫人借機喚‘李安意’回府之物,難道王氏虎毒食子,厭惡沈澹,尋機下毒殺害,意外将‘李安意’一并解決。
王氏和沈澹不是親母子?
牽扯出一件伯府舊事?
又或許這是一場針對承恩伯府的仇殺?
李安意緊盯桃芝問:“大夫人對姑爺怎麼樣?”
桃芝不明所以,心想小姐方才在問博海院丫鬟的問題,為何一下跳到大夫人身上?她想了想疑惑答:“大夫人對姑爺極好,幼時那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
不對,王氏要下手早下手,且‘沈澹’死對她沒有好處,明顯隻有壞處,她可是隻有‘沈澹’這一個兒子。
李安意猛地覺得自己魔怔,與其關注這個丫鬟那個丫鬟,詢問大夫人母子關系,不如問問茶盞有誰經手。
隻是桃芝知道嗎?她隻是一個丫鬟。
出乎意料,桃芝的了解不僅清晰而且非常詳盡。
而這竟緣于大夫人。
說來話長,威武侯府自威武侯李虎病逝後日益頹落,禦賜之物如蒙頂山茶日漸稀少。
‘李安意’回威武侯為母辦喪,竟連着兩月未回承恩伯府,‘沈澹’遣人三請四催‘李安意’回府,她不為所動。
當時兩人新婚燕爾,正處于濃情意蜜階段,‘沈澹’怎能忍受新妻離懷,也跟着住在威武侯府。
大夫人眼見兒子離開暗自咬牙,知曉目前最為緊要是讓‘李安意’回府,借自己身體患疾騙她回來,後為安撫‘李安意’,又為張顯對兒媳的仁慈,特命餘嬷嬷這個宮中放出茶藝高超的嬷嬷前往博海院為‘李安意’煮茶。
煮茶期間博海院小廚房僅有餘嬷嬷一人,随後她獨自離開。
知秋将茶端進室,待了幾分鐘就出來。
此後,木門緊閉,室内僅剩‘李安意’夫婦二人交談。
知曉事件始末的李安意開始細緻盤問,企圖從中獲得蛛絲馬迹,好快速尋出下毒之人。
“當時你和桃靈幹什麼?”
“小姐命我們回房休息。”
“你們有碰那茶壺嗎?”
桃芝滿臉肯定,想也未想快速答:“沒有。”
“為何如此确定”,李安意覺得奇怪,正常情況下應該想一想之後回答。
桃芝反倒感覺小姐怪異,明明是她一回承恩伯府就吩咐自己和桃靈休息,而送茶一事,還是她偶聽府中丫鬟們閑言碎語所知。
這麼看來接觸茶盞的人就隻有餘嬷嬷和知秋,二人皆聽王氏差遣。
兜兜轉轉,又回到王氏。
李安意冷思,眸光銳利,想到昨日見到的大夫人及陳嬷嬷尖銳的話語。
或許,下毒之人的目标是自己,沈澹才是意外。擁有記憶的沈澹與自己不同,他可能知道什麼,可以問問他。
然而,李安意現今最不想見的人就是沈澹,更何況與他交流,恐怕會暴露自己失憶的事情,進而産生一些不必要的交集。
她不想向沈澹示弱。
思緒翻飛間,女子臉色冷淡,未洩露半絲異樣。
桃芝全神貫注地盯着竹榻上的小姐,隻覺得小姐雖模樣未變,行為舉止卻愈發怪異,許多事情忘記,整個人忽地變成另一個樣,她内心惶恐。
李安意又冷冷地看向桃芝,心想這一切推斷單單依靠桃芝的話語,勿全當真,自己需慢慢探查。
先消除桃芝的狐疑,她唇角緩緩揚起,眼角輕動,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說:“剛剛隻是考考桃芝,吓到了嗎?”
桃芝注視小姐俏皮的笑,舒了一口氣,拍拍胸,仿佛被笑容感染般笑起來,“小姐好壞,差點吓死桃芝。”
兩人一真一假的笑容卻奇異地改變剛剛古怪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