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拍拍肩膀,世良莉奈擡起頭對上一副擔憂的貓貓眼。
小貓……
女生眼皮腫得像核桃,眼眶通紅,臉上挂着淚珠。
“是你啊。”
諸伏景光左右看了看周圍,在尋找着不良少年的身影,“又被人欺負了嗎?”
被人關心了,委屈的情緒又重新占據腦海,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世良莉奈張張嘴,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一個勁兒地搖頭。
諸伏景光見她哭得實在可憐,沒有離開,蹲在一旁陪着她。
這是他第二次遇見這個女孩,第一次她被不良堵住要錢,這次眼睛都哭腫了,好像每次總是能看到她窘迫的時候遇到。
站起身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諸伏景光朝一個方向跑去,世良莉奈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哭得更大聲了。
這個人幹嘛啊,安慰到一半就走了。
模糊的視線前突然出現一包紙巾,修長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幹幹淨淨,如同他人一樣。
“我就離開了一會兒,怎麼哭的更兇了?”
世良莉奈吸吸鼻子,接過了紙巾。
原來是去買紙巾,還以為他不耐煩地離開了,明白是她誤會了,頓時羞得無地自容,小貓好心安慰她,自己竟然還把小貓想得這麼壞。
見她停止哭泣,諸伏景光拉起蹲在地上的女孩:“去公園坐坐吧。”
世良莉奈沒有拒絕,乖乖地跟着他走。
來到附近小公園,平時在小公園玩耍的小孩子已經離開,偌大的公園此刻隻有他們兩人。
世良莉奈坐在秋千上,腳踩在地上使勁用力一蹬,秋千晃啊晃。
沉默一路的世良莉奈突然開口:“我不喜歡這裡。”
“诶,為什麼?”
平時面對媽媽和秀吉不能說出來的話嗎,在對上這雙藍色眼睛的時候她沒來由地有一股傾訴欲,開始控訴來到日本之後的生活,大哭之後的聲音還是悶悶的:
“哪裡都不好,這裡沒有爸爸,我都好久沒見過爸爸了,他也不來看看我,哥哥去外國讀書,也不回來。
媽媽隻會照顧小妹,秀吉也交了新朋友,都沒有時間陪我玩。
我不喜歡待在醫院,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很難聞,躺在病床上很無聊,沒有人可以和我聊天,生病很難受。
上學也不好玩,同學們跟我不熟,不帶我一起,但是我也不想和他們一起玩就是了,我有朋友的隻是他們在其他地方,他們在背後說我長得奇怪我都聽見了。
切,他們和我長的也不一樣,我都沒有嫌他們奇怪。”
嘴上說着不在意,其實非常介意的世良莉奈,不停扣着秋千的鍊條,手上動作暴露了真實的想法。
和zero一樣的不坦率呢,諸伏景光偷笑。
“日本字也好難寫,我總是學不會,考試的分數也很低,我已經很努力地學習,但是成績還是下降了,離想要去的高中差很多分。”
世良莉奈絮絮叨叨說着這段時間的煩惱,似乎自從離開家鄉來到了立本根本沒有好事發生,全都是倒黴的事情。
盡管抱怨媽媽隻照顧妹妹,沒時間關心她,但她在家沒有表現出任何壞情緒,她知道沒有爸爸幫忙,媽媽一個人照顧三個孩子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妹妹那麼小,自己還經常生病住院,媽媽忙得團團轉,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媽媽一個人不能同時兼顧家裡和醫院,于是秀吉經常到醫院照顧她,來到立本三年都沒能交到朋友。
現在他終于有了好朋友,世良莉奈雖然失落和秀吉玩耍的時間變少了,但真的很為他高興。
由于經常生病住院,在學校生活嚴重缺席,根本沒有交到朋友,還因為特殊的發色被區别對待,世良莉奈沒有為了融入集體而做一些讨好别人的蠢事。
她是一個自信的小孩,從來不覺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什麼不一樣,隻覺得這群日本人真是孤陋寡聞,人有很多種發色,他們以此為理由攻擊他人,真是很低級的行為。
不愧是出生在小島上的人,連眼界都這麼小。
不敢告訴家人的話,面對諸伏景光這個陌生人反而可以輕松說出。
諸伏景光靜靜地聽着,不發表任何建議,世良莉奈也不需要其他人的建議,她需要的是一個聆聽者。
把心裡藏了很久的事情說出來,輕松了很多,心情好了不少,她長舒一口氣,“謝謝上次你救了我,今天又聽我說些抱怨的話。”
在聽過世良莉奈的經曆之後,諸伏景光覺得這個外國小姑娘就像他和零的結合體,同樣親人不在身邊,同樣因為外貌被孤立。
人在面對和自己有相似經曆的人很容易産生情感共鳴,諸伏景光對這個遭遇不好的小女孩起了恻隐之心。
别的事情幫不上忙,考學的事情還是有些經驗的,畢竟他剛參加完升學考試。
“你想考哪個學校?說不定我能幫上點忙。”
世良莉奈:“真的嗎?你可真是個大好人!我想考北野高等學校。”
“诶好巧,我就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沒想到竟然就是自己的學校,去年備考的資料正好可以用上,“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把我的筆記送給你。”
“需要!太需要了!”世良莉奈滿心歡喜地答應,得寸進尺地提出進一步的要求,“那我有不會的地方可以問你嗎?”
說完好似意識到這句話有點冒昧,她又馬上說道:“我可以付你錢。”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眸中閃着期待的光芒,用手都不能擋住這樣眼神攻擊,差點被閃瞎雙眼的諸伏景光完全說不出拒絕的話,答應下來。
之後每一天諸伏景光和世良莉奈約好在這個小公園裡見面。
世良莉奈會跟他分享今天在學校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