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我…上…來…的——”道長的聲音忽然變地陰暗沙啞,拖長的語調帶着某種不協調的陰森,“為什麼要叫我上來……”
流光在魯少秋眸底滑過,他咬咬牙,側身讓出了戴晨的位置:“之前…不是你去找戴晨嗎?你是有什麼話要對戴晨說?”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戴晨身上,那高大的男人此刻卻弓着背,臉色慘白、渾身顫抖,眼眸子裡還含了泡淚。他努力睜大着眼,像是想要去辨認真假,卻因為膽怯而困在原地。“道長”也扭頭看過去,半眯的眼睛輕飄飄地落在戴晨身上,突然,他雙手高舉,尖聲大叫:“是你害死我的!!!!!戴晨!你不得好死!!!!!”
戴晨雙腳一軟,噗通跪在了地上。夜風速速,他雙手捂着臉,也捂住了通紅的眼,無助地不停重複着:“對不起…對不起……迎夏,是我對不起你……”
誰都沒預料到“道長”會突然小宇宙大爆發,他咆哮着要沖上前去抓戴晨,剛走幾步,左手扯住右手,整個人都向後傾倒:“孽障!貧道是不會讓你傷人的!啊啊啊——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戴晨!你不得好死!”
看到他這發瘋的模樣,方子依連忙把曾經試圖“自殺”的班長和八妹都擋在了自己的身後,雙臂平舉,順便把看懵了的崔景山也擋住了。
班長反射條件地揪住了方子依的上衣衣擺,困惑和遲疑占據了她的腦子,導緻她并沒有意識到,向來都是主導保護者位置的自己,這次被方子依主動保護了。八妹更不用提,她扒拉在方子依的胳膊上,踮起腳看戲看得很興奮。
道長似乎正在跟魯迎夏争身體,後者不停地上前想要殺死戴晨,前者則相反,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體。數分鐘後,道長“嘚”了聲,兩指并攏朝眉心點起,然後咚咚咚地跺了好幾腳,這才脫力般搖晃了幾下。
除了累,道長已經看不出任何異樣了。他疲憊地望向滿臉嚴肅的魯少秋,歎道:“此女生前怨氣極重,再逗留凡塵隻怕會招惹事端,貧道隻好私自做主把她送回陰曹地府,還請魯先生莫怪。”
“沒事,”魯少秋搖搖頭,兇狠的目光依舊鎖住了戴晨,“我更想知道的是,戴晨…為什麼小夏說她是你害死的?”
戴晨身體僵硬,整個人都趴伏了下去,像個背負着重壓的窮途末路者。
魯少秋卻不管他的可憐樣兒,上前一把揪住戴晨的衣領将其提起,咬牙切齒地低吼道:“你到現在都不肯為小夏流一滴眼淚……停靈那天我就覺得不對勁,原本以為是哀莫大于心死,你哭不出來了,沒想到…你是當真冷血無情。戴晨,你老實交代,為什麼小夏那麼恨你?你TM的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
戴晨睜着那雙紅彤彤的眼,直到魯少秋一拳揮下,也沒有再吭一聲。
最後阻止魯少秋的是班長,再打下去戴晨不死也得殘廢。由于招靈這件事屬于封建迷信不能作為證據,魯少秋并沒有報警,而是再踹了戴晨一腳後,帶着幾個小的下了天台。天色已晚,他得安全把這幾個未成年人送回家。
天台之上,道長收拾好東西,看了看蜷縮在地面上不知死活的戴晨,搖搖頭,歎着氣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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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日,吃過早飯的方子依、八妹和班長準時出現在商場裡,穿着巨大的玩偶服開始發傳單。休息日小孩愛睡懶覺,來逛商場的人也不多,負責任的班長早就走遠了,八妹則是湊到方子依的旁邊,把昨晚上的事翻來覆去地聊。
方子依這回聽得很無奈:“八妹你不用這麼配合那位道長的。”
“肯定得配合啊!”巨大的棕熊雙手合十,謎之信徒的姿态,“打鬼的時候,超帥的~”
隻看到道長在獨舞的方子依沉默了會兒,隻能換個方向勸道:“死者畢竟是班長的表姐,我們這樣聊她的親戚,似乎不大好。”
八妹頓了頓,并不在意地擺手:“不會的~我敢打保票,班長一定比我們更想知道真相。我是純八卦,班長是真相魔,不搞清楚為什麼道長會說表姐夫不得好死,班長是不會心安的。”
對此深有體會的方子依眼珠子骨碌一轉,發現沒有自己的位置:“那我是什麼?”
很有自知之明的八妹毫不遲疑:“負責拉住我們别太瘋的人。”
方子依:“……”
事情如八妹所說的一樣,盡管她沒提,中午交班的時候,班長還是主動說起了道長的反應。班長也不相信什麼鬼附身,可是能驅使道長這麼說的原因肯定是存在的。
至少背後一定有人指使。
八妹兩眼發亮:“那我們去找那個道長确認?”
班長搖頭:“不管那個道長是真是假,既然他收了錢就肯定不會告訴我們真相。”
八妹:“那怎麼辦?”
換衣室内,三人陷入了沉默。
方子依拿起自己的小布包,轉向班長遲疑道:“那個地方…應該可以吧?”
班長:“?”
夜晚,剛吃過飯蹲在保險公司門口吸煙的白辰逸:“……”
現在公司搬遷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