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又是周一。
班長很淡定地将玫瑰花塞回了崔景山懷裡,然後将抱着的方盒遞過去給懵逼的方子依。方盒足足有一臂之長,其中一面是透明塑料,可以清晰地看到裡面造型精緻的芭比娃娃。
金色長卷發,卷長的睫毛上是可閉合的眼簾,綠幽幽的眼珠子像極了塑料寶石還可以随着姿勢的變動而溜溜轉,瞧着就像——六歲女孩會喜歡的類型。
班長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表哥直男審美,說是賠給你的歉禮。不過它裡面設置了AI芯片,平時可以用來學習或者聊天,我對這個功能還是挺滿意的。”
方子依畢竟也是個女生,還是個從小就沒有什麼玩具的女生,自然是對這個芭比娃娃一見鐘情。可哪怕是兩眼發亮的她也知道,這個芭比娃娃——
“太貴了,”方子依咽了咽口水,略帶不舍,“我那個木偶是撿的,不用送這麼貴的東西。”
班長将芭比娃娃連盒一起塞給了方子依:“禮物才需要估算價值,歉禮不用,本來就是道歉用的,不必替我表哥省錢。”
說完,班長利索地從她抽屜裡抽出剛才被崔景山偷偷摸摸塞進去的玫瑰花,近乎強硬地把崔景山給扯走了。方子依不知道班長會對崔景山說什麼,隻是她們兩個離開後,班上僅有的幾個女同學也湊了過來,非要摸一把這個芭比娃娃。
不擅長拒絕的方子依隻能當場開封,同學們你摸一摸我摸一摸,時不時還會來一句“你好啊”,芭比娃娃嘴巴一張,用機器聲也回了句“你好”,等芭比娃娃回到方子依手裡時才發現裙子已經被扒下來了,旁邊同學還怕她不知道,指了指芭比娃娃的肚子介紹道:“這裡還能翻轉過來,裡面藏了個嬰兒,平腹或懷孕,随你選。”
方子依:“???”
她試探性地翻轉過娃娃的肚皮,瞬間雙眼更加明亮,這簡直就是設計衣服的最佳娃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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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這麼好看的娃娃是高興的,可跟方母解釋時是慫的,畢竟陰影還在。方母倒是沒說什麼,将晚飯放到餐桌上,假裝随意地應了句:“我說你那個木頭人怎麼不見了呢,不過這什麼懷孕總覺得是多餘,生孩子哪有這麼容易。”
方子依轉頭看了看躺在沙發上的芭比娃娃,漂亮的公主裙也擋不住那高高聳起的腹部。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的,又瞧瞧對面自家媽媽的,有贅肉,但沒有娃娃那麼誇張的比例:“生理課上都說孩子會長在肚子裡,把肚子撐大,之後呢?也是開刀剖出來嗎?那不是會很疼嗎?”
曾經被刀捅過的方子依很理解這種疼。
方母卻不以為意:“現在科技發達好多了,有麻醉藥,生不出來的才會剖,當時你媽我身體好,直接把你生出來的,就拉屎那樣拉出來。”
感覺自己像坨屎的方子依沉默了會兒:“疼嗎?”
方母翻了個白眼:“你試試往屁/眼兒那兒塞個西瓜進去?看你疼不疼!”
“嘶!”方子依倒吸了口氣,“那你還生?”
“不然呢?都懷上了。”方母屈指敲了敲方子依的腦門,“怎麼?還不想活着?”
“不是。”方子依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班長的表姐夫說他們曾經也想要個孩子,可結婚很多年了都沒要,是怕疼嗎?”
“誰知道,”方母瞄了瞄她肚子,不像是偷偷懷了來試探自己的,“有些是懷不上得去看大夫,有些嘛~估計是怕養不起。我聽工友說現在養孩子壓力大,又是補習課又是藝術課,哪像咱們鄉下,吃飽飯就成,也不知道學那玩意兒幹嘛,還好你成績過得去。”
方子依不懂這些:“那以後你也會勸我結婚生孩子嗎?”
方母:“肯定得生!不生以後誰給你養老?”
方子依:“萬一老公喊離婚呢?”
方母啪地放下碗筷:“你聽誰說的?誰結婚奔着離婚去的?你本本分分就不可能離婚,要是對方的問題,媽就提着刀上門給他講理去!”
不明白為什麼講理得提刀的方子依趕緊把班長表姨家的情況說了一遍,免得方母誤以為她真有了男朋友。結果方母聽了一陣沉默,好半晌才惋惜般說了句:“聽媽的,這事兒你别管了,也管不了。都說清官難辨家務事,裡頭絕對還有事兒。”
原本就沒想管的方子依自然是答應了。
準備去上晚自習的時候,方母才扭扭捏捏地問了句自行車多少錢,夠不夠?得知錢早就還了,繼續兼職隻是想體驗社會,那一刻方母的表情既複雜又松了口氣。
她也怕孩子嘴上道了歉,其實心裡還是怨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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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晚自習是班主任監督,一般都是讓學生們自己做作業或背課文,隻有其他任課老師才會講試卷。跟以往不同的是,班主任上來就讓方尚學發調查卷,自己站在講台上臉色凝重:“這段時間,附近發生過好幾起失蹤案,基本都是年輕人。發下去的表你們好好填一下,别糊弄老師。”
方子依拿着剛到手的卷子,低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