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阿沅跌跌撞撞撲進應雪懷中,小臉沾滿草屑,腕間鐵鍊早被被取下。暗影從陰影中走出,單膝跪地:“屬下潛入修劍之地時,這丫頭正用石塊砸鎖,倒是省了些力氣。”
應雪渾身劇震,指尖顫抖着撫過阿沅淩亂的發辮。女孩仰頭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門牙的豁口:“我把師父的丹爐砸了!鬼知道他又在煉制什麼……”
鳳瑾噗嗤笑出聲,紅绫一卷将阿沅拎到肩上:“小崽子有出息,比你姐姐強。”她轉頭對應雪挑眉,“如何?這出将計就計,可比直接下毒有趣多了。”
應雪抱着阿沅,在這濃郁的血腥氣中她竟嗅到一絲陌生的松快,笑出了聲。原來獲取自由這麼簡單啊,「有沒有酒,鳳瑾」。
「先讓小孩回去休息」,劍與紅绫的影子被月光拉長,終于掙脫了十五年來的枷鎖,在青石闆地上交疊成自由的形狀。
另一邊,應厲盯着碎裂的命魂燈,瞳孔赤紅如血。“廢物!一群廢物!”他暴怒揮袖,祭壇兩側的青銅燭台應聲炸裂。
密探蜷縮在階下戰栗:“那暗衛……是鳳瑾的人。我們追到黑水渡時,孩子早被調包……”
“調包?”應厲掐住密探咽喉,指尖深深陷入皮肉,“不僅丫頭看不住,連留影符都被人造假,耍的團團轉,我留你何用!”骨骼碎裂聲與慘叫同時響起,血霧噴濺在《山河鎖陣圖》上,将鳳凰圖騰染得猙獰可怖。
杏花釀的瓷壇歪倒在地闆上,殘酒滲進磚縫,甜香混着血腥氣釀成某種蠱人的毒。應雪踉跄着去夠第三壇酒時,指尖忽地觸到一片溫軟——鳳瑾不知何時貼了過來,紅绫松松纏在她腕間,像道活過來的枷鎖。
「小醉鬼。」鳳瑾笑着去奪酒壇,廣袖掃過應雪鼻尖,茉莉香混着鐵鏽味直往人骨髓裡鑽。應雪突然抓住那片绯色衣袖,力道大得險些扯破鲛绡。她仰起頭,被酒氣熏紅的眼尾凝着水光,忽地湊近鳳瑾頸側:「娘......」
這個含混的字眼讓鳳瑾指尖一顫。酒壇墜地迸裂的脆響中,應雪整個人栽進她懷裡,滾燙的額頭抵着鎖骨,呼出的熱氣灼着那道未愈的傷。鳳瑾下意識去推,掌心卻陷進一片雲絮般的柔軟——醉酒的人不知何時扯開了衣襟,月白中衣下隐約可見纏胸的素绫。
「松手」鳳瑾的聲音罕見地發緊,紅绫卷住應雪腰肢要将人拉開。應雪卻突然嗚咽着攥緊她前襟,淚水洇濕了金線繡的鳳尾:「别燒......别燒阿娘......」
十五年前的記憶如毒藤瘋長。鳳瑾望着懷中顫抖的身影,恍惚看見靈山大火裡那個蜷縮在瓦礫堆中的少女。當年林嬷嬷拼死護住的小雪團子,終究還是被煉成了染血的劍。
「我在。」她歎息着将人打橫抱起,鈴铛聲撞碎檐角殘月。懷中的應雪似回到嬰孩模樣,濕漉漉的臉埋在她頸窩,齒關無意識磨蹭着跳動的血脈。
床吱呀作響,鳳瑾正打算将她放下時,應雪正用鼻尖蹭她鎖骨處的朱砂痣。濕熱的觸感激得她險些松手,紅绫慌忙纏住房梁才穩住身形。「再亂動就把你扔進酒窖」她咬着牙威脅,懷裡的人卻發出幼貓般的咕哝,手指勾住她腰間縧帶。
燭火噼啪爆開燈花時,鳳瑾總算将人安置在床上。應雪左肩的繃帶早已被血浸透,暗紅在月白布料上暈出猙獰的梅。鳳瑾握剪刀的手頓了頓。
「疼......」應雪忽然在夢中呓語,汗濕的掌心貼上鳳瑾手背。常年握劍的薄繭刮過肌膚,激起一陣戰栗。鳳瑾垂眸望着兩人交疊的手,忽覺這場景荒誕得可笑:本該你死我活的對手,此刻卻像對抵足而眠的故人。
金創藥觸到傷口的刹那,應雪猛然驚醒。她本能地曲膝頂向鳳瑾腰腹,卻被紅绫纏住腳踝拉成羞恥的姿勢。「恩将仇報的小狼崽。」鳳瑾壓着她膝頭冷笑,指尖故意在綻開的皮肉上重重一按。
應雪疼得仰起脖頸,呻吟溢出了喉間。
鳳瑾耳朵泛紅的聽到了這一聲,「等你明天醒了,看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