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閣又稱為古今第一大閣。據傳它的創始者極愛好收藏,畢生緻力于搜集各種珍貴的書籍、藥方、丹方、陣法圖譜和寶物等。之後曆屆閣主都繼承了創始者的遺志,将玲珑閣的藏品一再豐富。”
謝辭邊說邊揮手,書架上的書籍紛紛自動翻頁。書頁在空中飛快地翻動,發出沙沙的聲音。他目光如電,一目十行,迅速掃過書頁上的文字。
找到了!
他目光一凝,注意力過于集中地盯在那一行文字上,以至于唐若珏乍然出現在他身後,他才回過神來。
有殺氣。
是一個劍修肅冷的殺氣。
但很快,一股更加凜冽的氣場壓過來,随着謝辭漫不經心的轉身,席卷了整個書閣。他随手戴上黑兜帽,轉身所見,乃是一個個高身長、冰冷冷的女修士,正以劍柄勒住祝鈴潋的脖子,一步步向他逼近。
唐若珏因這股突如其來的霸道殺氣微微怔到,又見對面男子隐于兜帽下不見真容,警惕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她面若寒冰,鳳眼微微上挑,眉間一點朱砂。少女年紀淺而氣勢冷貴,腰間挂着蘇繡的香囊,顯然出身不凡。
她高挺的鼻子幾乎與唐允持如出一轍。
而師秋瞳喜歡在眉間點上朱砂,顯得清麗脫俗。
她手中長劍冷峭,在祝鈴潋脖頸上勒出一道深深的紅痕。下一刻,被挾持住的祝鈴潋出乎意料地伸開手臂,一把抱住唐若珏的腰,在她耳邊親昵道:“姐姐,你好香哦。”
唐若珏:?
??
她向來獨來獨往,高高在上。她父親是天元峰的唐宗主,所有弟子都要遠遠地尊稱她一聲“大師姐”,何曾被人這樣調戲過?
她連挾持别人,都隻是用劍柄挑住對方下巴,而身體保持着距離。
偏偏祝鈴潋又是個死纏爛打的,緊緊抱着她就是不松手。
唐若珏瞬間渾身僵硬,呼吸也急促幾分:“你,你做什麼?成何體統!”
話剛說完,她發現自己好像真的不能動了,不是因為身體接觸,而是神經麻痹,如同中毒。
祝鈴潋輕松地從她的臂彎裡繞出來:“不好意思了,姑娘。”
唐若珏保持着站立的姿勢,整個身體隻有眼睛能動。她惱羞成怒,面頰上兩朵紅雲未散:“你把我怎麼了?”
“姑娘也是從暗道進來嗎?那你有沒有看到第六層放的是毒藥?”祝鈴潋朝她晃了晃手中的瓶子,“我随手順了一瓶。沒想到這麼好用。”
“放了我。”唐若珏嘗試幾下,無法用靈力沖破,隻好低聲道,“我不是玲珑閣的人。我也是來找書的。”
祝鈴潋摸了摸下巴,沒想好要不要相信。這姑娘還是挺兇的,剛才挾持她時,動作也極幹淨利落。
謝辭罕見地開口。他早已經回到書架之間,仔細看解開血契之法。
隻有淡淡的聲音響起:“你找哪本書?”
唐若珏:“九州遊記。”
祝鈴潋一激靈:“九州遊記?”
唐若珏:“你知道這本書?”
祝鈴潋忙不遲疑地點點頭。之前在問道閣中見過,她就對這本書很感興趣。所以剛剛她找書時有留意,玲珑閣九層的藏書中還真有一本。
就是放的位置太高了。
謝辭幫忙取下書。
當書頁上熟悉的字形映入眼簾,魔頓了頓。耳畔幾乎是一瞬之間響起崖邊呼嘯的風。
風裡,有人在笑,有人在高聲說,他們的衣袍獵獵作響,他們對未來充滿希望。
“我要做天下第一的馭獸師。”
“我要做天下第一的丹修。”
“我要和師兄一起,做天下第一的劍修。”
“武無第二,文無第一。我修的是書畫道,自然沒有天下第一的說法。那我的夢想,就是和最好的朋友闖蕩天下,斬妖除魔。”師秋瞳微微一笑,“等我老了,就将我們的闖蕩曆程,寫成一本書。”
“就叫:九州遊記。”
他們之中,那個名為謝昱衡的少年昂首,渾身落滿了光。渾然不知,僅僅一個月之後,他就會與他們生離死别。
這一别,就是整整五十年。
……
謝辭剛剛取下書,
異變陡生——
天花闆上的梼杌浮雕突然光芒大盛,那原本靜止不動的兇獸逐漸變得立體,毛發根根分明,雙眼如同燃燒的火炬,閃爍着嗜血的光芒。
梼杌的四肢猛然一蹬,巨大的身體從天花闆上一躍而下,帶着一股淩厲的風聲,直撲三人而來。
“小心!”
祝鈴潋反應迅速,一把抓起唐若珏冰冷的手,朝書架後面躲去。
兇獸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響徹整個書閣。
書架在微微顫動。
與此同時,書架上的所有書籍都散發出淡淡的金光,每本書中的文字似乎都活了起來,化為一道道金色的流光,沿着書架間的虛空,迅速向梼杌飛去。
祝鈴潋一邊握緊唐若珏的手,一邊探出腦袋。
隻見半空之中,梼杌巨口大開,噴出熱氣。它的尾巴上貼着一張符箓,仿佛是某種強大的陣法樞紐,正源源不斷汲取着靈書的力量。
梼杌怒吼着,力量的增強使它的獠牙更加尖銳有力。
但卻始終無法下口。
攔住它的,是一把極簡單的木劍。
握着木劍的人衣衫輕輕飄動。
黑色兜帽下的謝辭擡起臉。
“有沒有人告訴你,這張符箓是我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