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雪晝将文件夾塞到陸鶴津懷裡,拽起對方的手腕就往外走。
“你安排好接應的人了嗎?”
“車在外面等着了。樹精的地方不是不許殺人越貨?”陸鶴津有些不自在地把手抽回,禾雪晝回頭瞟了他一眼,陸鶴津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了嫌棄的味道。
“如果所有人都按規矩來,我們現在就不會在這裡。”禾雪晝握住酒吧大門的把手,沉重的實木雕花大門并沒有那麼好推開:“真正的麻煩現在才開始。”
淩冽的晚風吹亂禾雪晝的馬尾,無數淬了毒的鋼針與他擦邊而過。
抱着文件夾的陸鶴津被兩個魁梧的大漢攔住,森然長刀一看就是管制刀具。
“下半年度的留檔居民情況統計表填了嗎。”陸鶴津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
魁梧的虎妖一愣,不知道對面這個灰頭土臉的人類在哔哔什麼。
“少廢話,把你手裡的東西交出來,我考慮留你一……嗷嗷嗷嗷嗷————”
陸鶴津一個直拳震碎了虎二的刀,接着一個橫掃把人撂倒在地。虎大的刀向他頭頂劈來,夾雜了靈力的刀刃燒的滋滋作響:“受死!”
陸鶴津揪住虎二的衣領,把人像沙袋一樣揚起,打偏了虎大的手腕。兩座小山一樣的身軀堆疊在馬路上,一時半會爬不起來。
數十道氣息向二人逼近,禾雪晝一個旋身躲過身前的飛刀:“來接應的人呢?”
“殷雨的車就停在最近的路口。”陸鶴津仔細将文件夾整理好,偏頭躲過一發子彈,“這裡有不少精怪都沒留檔,你先走,我——”
禾雪晝沒耐心聽他說廢話,喜鵲精一把扯下陸鶴津襯衫上的袖扣,飛手一彈,打碎了這個偏僻巷子裡唯一的監控攝像頭。
禾雪晝再也忍不下,拎起陸鶴津的衣領就往路口飛:“我不想明天一早因為打架鬥毆之類的問題再進一趟局子。收起你的職業病,現在不是年底沖業績的時候。”
“這是我職責所在!那些精怪毫無記錄毫無約束,如果暴起傷人是多大的治安事件!”陸鶴津反手扣住禾雪晝的手腕,企圖讓他把自己放下。
禾雪晝最讨厭這種腦子一根筋,隻會看章程的“體面人”。
“我看你是神經病!有空管精怪不如去管管電信/詐/騙!”
殷雨坐在車内,還在等領導的下一步指示。她跟着車裡有節奏的流行樂曲晃着腦袋,突然車頂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她吓得一哆嗦,按滅了車載音樂。
自家科長黑着臉從車頂上一躍而下,一言不發地拉開後排的門,默默坐進來。
“哈,哈哈,老大,咱們接下來怎麼走?”殷雨選擇性忽略了領導的表情。
禾雪晝面無表情地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似曾相識的一幕讓殷雨有種不好的預感。
身後還有幾個不死心的人窮追不舍,餘波打碎了左側的後視鏡。
殷雨一腳油門踩到底,走的是回42局的路。這次不光是自己領導臉色不好看,一向笑眯眯的禾老闆也拉臉子了!
這兩人不才見過兩次嗎,怎麼搞的和仇人一樣。
殷雨握着方向盤的手沁出冷汗,車載導航不斷提示"您已超速",她卻覺得速度計指針還能再往右偏三十度。
後視鏡裡閃過幽綠光芒,三匹狼妖踏着樓宇外牆窮追不舍,利爪在混凝土牆面犁出火星。
“老大,這是追我們的嗎?”殷雨在彎道處猛打方向盤,輪胎發出悲鳴,“明天萬一上頭條,我們又要寫檢讨了!”
“專心開車!”陸鶴津将文件夾壓在自己的公文包下面,打開車門,反手躍上車頂。
特制的子彈上膛,槍口瞄準了其中一隻狼妖的眼睛。
“砰——”
子彈命中狼的右前腿。那妖精發出一聲悲鳴,重重跌到地上。
“嗷嗚——”
為首的公狼發出憤怒的吼叫,它四爪都騰起綠煙,飛馳在國道上。狼妖與車子的距離越來越近,陸鶴津的槍口瞄準了頭狼的眉心。
殷雨把油門踩到底,無暇顧及其他:“這是怎麼回事?老大他不是說去買東西?怎麼感覺像是把人家店都砸了?”
副駕駛傳來金屬卡扣解開的聲音,禾雪晝打開窗戶,化為一隻喜鵲飛向夜空。
“你們到底要幹嘛啊!現在車速是136km/h好嗎!”殷雨抓狂地撓了一把頭發,腳根本不敢離開油門。
呼嘯而過的冷風讓人睜不開眼,陸鶴津好不容易找好準心,槍管上就落下了一隻鵲兒。
“這隻歸你們局裡管,别殺他。”灰喜鵲漂亮的天藍色尾羽掃過陸鶴津的指節。陸科長手一抖,槍口歪了一瞬,子彈擦着頭狼的側臉帶出一道血痕。
陸鶴津腦子裡不合時宜的想起原來大院裡的老前輩們的一句話。
“釣魚窮三年,養鳥毀一生。”
禾雪晝的一隻爪子搭在陸鶴津的食指上,生怕他開槍:“明浩的父親是在局裡過了明路的狼王,你把他兒子殺了,之後麻煩事會很多。不如先把人抓回局裡,後續再看。”
陸鶴津心裡并不贊同這個看法。
明浩壞了規矩在先,就算一槍/斃了他也算是有法可依,他老子要是找上門就連他老子一起收拾。
但鬼使神差地,他放下了拿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