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完賣身契不到五分鐘,禾雪晝就“自願”上了陸鶴津的車。
上京的主幹道上還沒什麼車流,此時距離早高峰還有近兩個小時。
陸鶴津換了一輛更商務的SUV,他眼圈發青,兩宿沒睡覺實在是有些疲憊。
禾雪晝抵住了駕駛室的門:“鑰匙給我,疲勞駕駛是對其它群衆生命的漠視。”
對于他這種經常晝夜颠倒的夜貓子,偶爾通個宵還算有精神。
“有勞。”
……
黑色的公務車以最低限速行駛在市區的主幹道上。坐在副駕駛的陸鶴津不時瞟一眼儀表盤。
“珊明集團是正經國企,最早八點半才開始上班,急什麼。”禾雪晝在綠燈還在閃爍時就拉了手刹:“何況咱們今天去了也是白等。”
“該走的流程還是要過一下。”陸鶴津揉了揉眼。
他明白今天這躺一定是白跑。
案發當晚,陸鶴津就申請了對珊明集團董事長李仁峰的人身限制。批文遲遲不下,逼得他隻能親自去堵人。
上頭的意思是等到年後再處理。珊明的業務遍布全國,上下遊企業多少人靠着這個龐然大物過活,臨近年關,求穩為主。
總得讓大夥先把年好好過完。
“如果上面一直不給許可,陸科長打算怎麼辦?”禾雪晝語調輕快,食指有節奏地敲擊方向盤。
這就是在揶揄人了。
按規定行事還抓不到人,是他這個外勤科科長無能。
不按規定私下處理人,更是打他這個外勤科科長的臉。
陸鶴津幹脆裝啞巴。
經濟口的領導說什麼都不肯松口。這個年節裡李仁峰要是拖家帶口的跑了,陸鶴津高低都要去大會上摔凳子。
禾雪晝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嘴角都勾起來。
車子很快駛入珊明總部的停車場,很快就有專人來接待。
一位西裝革履的斯文男性領着二人進了會客室,豪華的裝潢讓陸鶴津皺了皺眉頭。
不符合接待标準,違規違紀!
“實在是不好意思陸科長,我們董事長今天臨時有一個跨國會議要開,一時半會抽不出空,勞煩二位在這等一會。”季衛軍周到地為風塵仆仆地兩人沏茶,茶香随着熱氣逸散,哄得人身心舒暢。
“等董事長散會,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您!”
禾雪晝适應良好,他端起粉彩描金的骨瓷杯,飲了一口熱茶。
厚重的招待室大門悄悄關閉,偌大地空間裡留下被敷衍的陸科長和來摸魚的禾老闆。
“這可是頂好的春茶,來都來了,喝口茶歇歇?”
陸鶴津看着面前熱氣騰騰的茶杯,他的耐心就像熱騰騰的水蒸氣,一點一點蒸騰,消失。
陸科長坐姿端正得像是在開大會,畢竟雕花紅木沙發讓人沒有一點倚靠的欲望。
禾雪晝原本想靠着沙發休息一會,但脊背被冰涼的木頭硌的生疼。他偷偷挪了挪位置,找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
“禾老闆覺得這杯茶,市價多少。”過了許久,陸鶴津終于端起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
這還真是問對人了。禾雪晝的店裡,這種品類的茶葉還有不少存貨。
【AAA一家店老闆】:渡寒,店裡的踏紅蕖是什麼價來着?
【渡寒】:老闆!你終于有消息了!這個天,踏紅蕖貨源都少了,咱店裡是20元靈一兩。但是成色好的都被你做紅茶餅幹的時候用掉了。偵查科那兩個人撈回來了,現在還沒醒。你什麼時候回來?
【AAA一家店老闆】:你把家看好。
【AAA一家店老闆】:照顧好偵查科的人。
【渡寒】:不兒?
……
禾雪晝發出一聲喟歎:“珊明集團還是有錢,這種茶葉我是舍不得拿出來給讨厭的人喝。”
陸鶴津略帶嫌棄地把茶杯推遠。
他實在是喝不出什麼區别。
在這坐了兩個小時,連一個加水的人都沒有。
陸鶴津最後一點盼頭徹底熄滅。
也不知道是上頭哪一位給李仁峰吃了定心丸,讓他敢把陸鶴津晾在這裡。
42局的行政級别比普通單位高上一級,更别提上京是直轄市。
連個出來應付一下的副職都沒安排。
明顯就是要撕破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