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寒這幾日迎來了曙光。
三天前禾雪晝扛着陸鶴津回來的時候給他都快吓應激了。
老闆你闖禍就闖禍,為什麼要把禍往家裡帶。
禾雪晝進門就把人往搖椅上一撂,完全沒管自己店員的反應:“你的新同事。小渡啊,明天你就有搭班的人了。”
渡寒:我突然發現自己一個人能當驢用,老闆你實在不用再給我招一個人的。
還瘸着腿的陸鶴津幾乎是立刻就帶傷上崗。
他不愧是體制内出來的牛馬,一個上午就把店裡堆積了一整年的爛賬理了個七七八八。
彼時禾雪晝還在賴床,陸鶴津坐在吧台前面,中性筆摩擦紙面帶出“沙沙”的噪音。
渡寒心驚膽戰在一邊擦桌子,祈禱這位暫時失業的陸科長不要和自己搭話。
“三月份才進的二十斤春茶,賬面上賣了不到一斤,到了四月份庫房又進了同樣的貨。剩下的茶葉呢?”
陸鶴津習慣性在寫完的字下面畫了道線,筆尖在紙上發出“唰——”一下的聲音,渡寒拿抹布的手一抖,cpu都燒冒煙了。
“哪一批……”
老闆他實在是買了太多東西,實在是記不住啊!
“二十斤醉夢春,進貨花了二百三十一萬,不記得了嗎?”陸鶴津眉毛擰在一起,不自覺就想起外勤科一年批下來的那一點點經費,“而且賣出去的那八兩,就收了三百塊錢。”
“這個……老闆他賣東西比較随性。”
“那剩下的十九斤茶葉呢?”
“呃……有些用來招待客人了。”
這是真話,晚上來的客人,禾雪晝總是舍得泡好茶招待。
還有一半被他做成茶味點心了。
抹茶粉磨出來有損耗,和在面裡用的又快,再加上給街坊鄰居分分……
很快就用完了啊!
陸鶴津看着渡寒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他有話沒敢說。
陸鶴津在拍桌子的前一秒意識到對面不是嫌疑人而是自己的“前輩”,深吸一口氣,又翻出一頁單子:“上半年度,你們的營業額交水電費都不夠。總不能一直靠賣古董過日子,開源節流要兩手抓。”
禾雪晝出門就撒錢的闊綽行為給陸鶴津留下了深刻的陰影。
某人大概真的沒有正确的金錢概念。
禾雪晝揉着眼睛從内院出來的時候,就覺得氣氛不對。
“你們一個兩個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天又沒塌,拉個臉做什麼。”
渡寒拿着陸鶴津給他算出來的這一年度的盈虧情況瑟瑟發抖:“老闆,你說實話,我們馬上是不是就要去睡大街了。”
這些年過的太過舒服,渡寒都快忘記在現代社會活着是要自己賺錢的了。
“啊?”
禾雪晝剛睡醒,人還迷迷糊糊的。
他從陸鶴津手裡抽走了記賬的本子:“我看看……原料費,水電費,物業費……還好啊,不到六百萬,實在不行我明天去賣個瓶子也就回來了。”
渡寒感受到身後陸鶴津幽怨的目光,很有先見之明的開溜:“我去買菜,我去買菜!”
玻璃門吱呀響了一聲,屋内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一直賣東西,總有見底的那天。”陸鶴津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闊綽的禾老闆,“還是要有些穩定的收入。”
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的禾雪晝:“啊?”
禾雪晝思考了一下,覺得陸科長可能是因為失業,對金錢有些敏感:“你不要擔心,多你一個人吃不窮我。總歸是養得起。”
陸鶴津:“……”
他說的是這個問題嗎?
新換的玻璃大門透亮的很,采光也好,店面裡被照的亮堂堂的。
外面經過一群探頭探腦的學生,他們推出一個膽子最大的在最前邊推開了店門:“請問,你是老闆嗎?你們店裡買什麼啊?”
禾雪晝挑了挑眉毛。
他店裡平常真的沒有生意。
“茶水飲料點心,都有。”禾雪晝歪過頭對門口的學生們笑笑,“可以進來看看。”
“我們喝的起嗎?”隊伍中間探出來一個腦袋。
禾雪晝啞然失笑。
“附近大學城的吧?給你們打折,保證比某迪便宜就是了。”
隊伍裡發出小小的歡呼
陸鶴津适時閉了嘴。
“那,我們可以和你拍張照嗎?”
學生的心思向來好猜,在衆人期盼的眼神裡,禾老闆笑着擺擺手:“還是算了,我社恐。不過我可以多送你們一份點心。”
于是有些失落的年輕人們又高興起來。
渡寒不在,陸鶴津有腿傷,服務客人這個活終于落在禾雪晝身上。
在煮茶的間隙,禾老闆還能時不時和客人們搭幾句話。
陸鶴津挪到吧台的最角落,盡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一個小小的紙人從他袖口裡掉出去,那是林業給他的道具。
林副科長大肆誇耀的最新技術,聲稱使用的時候絕對不會有一點點靈力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