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笑了笑,那時候他對遏必隆沒啥好感,那頭鹿最後好像是賞給了其他人吧。
雅爾檀當然知道這件事的結果,不過康熙不說,她也不提,她将一根串串放在康熙面前的盤子裡,“蘸料是一個西南出身的人給的方子,皇上嘗嘗。”
有辣椒、紫蘇、孜然、花椒粉等等香辛料,這樣的配方蘸鞋底子都好吃。
康熙也學了雅爾檀,拎着串串直接吃,這味道又香又辣,吃一口,便想吃上第二口,等到回過神,一串已經吃完了,意猶未盡。
康熙已經看出來了,雅爾檀在吃食上頗有心得,“出身西南?”
雅爾檀抿了一口酒,想起往日狩獵的樂事,她笑道:“對,我們莊子上養着一些傷退的士兵,這些人沒有家,留在莊子上也有養老的地方,天南地北的人都有。”
打仗,不隻是雄才偉略,還要下面的人忠心,鈕祜祿氏對身邊的親兵好,在戰場上也會多一層保障。
這對士兵們也是好處,傷退的人能得到妥善處置,陣亡的人也能得到撫恤,至少能免除一些後顧之憂。
康熙好奇起來,“傷退的士兵?都靠着你們養着?”
“朝廷會發一筆撫恤金,上頭的人要是心好,能拿到手,心要是黑,那就得看多黑了。”雅爾檀道,出去打獵的時候,那些士兵們會經常說到這些事情,她聽得津津有味。
康熙皺眉,錢都是朝廷撥的,貪到口袋裡成為私物,這就是蠡蟲。
“更重要的是,這些人回到家鄉的時候可能發現自己的家人都沒了,田地、房屋俱無,那一點銀錢就不值一提了。”雅爾檀道,“比起那點錢,有個安身立命之所更為重要。”
所以,有些人會投奔自己的将領。
鈕祜祿氏也不是全然的慈善家,這些人捏着錢,有願意自己安居樂業的,自己買地買房,不願意的就賣身給莊子,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兒。
總之,不養閑人。
當然,也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的,也是鈕祜祿氏中道沒落,養不起了,這才琢磨出生存之道,然後發現這樣做省錢省力,就一直延續下去了。
康熙靜靜聽着,他因着鳌拜一事兒,素來不喜歡鈕祜祿氏,如今聽雅爾檀一講,似乎又覺得不是全然不堪,至少在這些士兵眼中,鈕祜祿氏的人是好人。
他跟着誇了句,“倒是有情有義。”
“自然是的。”
康熙哽住,他忍不住道:“倒是臉皮厚。”
酒喝到了一半,雅爾檀的戒備心也沒有那麼重了,她道:“如果世上多一些這樣的人,便會少些苦難。”
“于你們也有利。”康熙道。
雅爾檀一手撐着下巴,一手都翻着串串,“于雙方有利,于皇上也有利。”
康熙一想倒也是,最終的獲利者也有他,減少流民的出現,有利于安定,他笑着舉起了酒杯。
雅爾檀擡手碰杯,“敬天下安定。”
這話,康熙愛聽,酒也一飲而盡,放在酒杯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在雅爾檀的側臉,她的五官很立體,臉頰被炭火烤得微微發紅,顯現幾分嬌柔。
環肥燕瘦,康熙都見過,但雅爾檀卻讓他有不一樣的感覺,與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一樣。
那種出于思想觀點上的碰撞帶來深深的悸動,好似靈魂的觸碰,讓他着迷。
她就坐在他的身側,觸手可及的地方。
康熙遵循内心的想法朝着她靠近,停在咫尺的位置,卻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
從他開始有所動作,雅爾檀就注意到了,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雖然上次已經有了親密接觸,但上次的事情還是上次,這次好似又重頭開始。
她側過頭,與康熙視線交接。
兩人的距離很近,能感受到彼此間的熱度,這溫度似乎順着血液由内灼燒起來,渾身發熱,血液湧上腦袋,昏欲與清醒交織。
無形的吸引力推着兩人靠近,直到唇舌相接呼吸交錯。
今晚的酒喝得沒有上次多,所以後來的每一刻,雅爾檀都記得清楚,記得肌膚相觸的戰栗,記得耳邊勾人的喘息,記得泯滅理智的歡愉,更記得自己要求的加時賽。
當然,康熙喝得更少,記得更清楚,以緻于他今兒去聽政時走路都格外的輕快。
梁九功跟在主子的身側,許久不曾見皇上心情如此愉悅,他一時間又高興又驚奇,但又隻敢用餘光頭偷偷打量主子。
這一看,他發現了點問題,“主子您脖子怎麼受傷了?”
康熙嗯了聲,側過頭。
梁九功指了指自己脖子,“在這個位置。”
康熙順手摸了摸自己脖子,想起昨夜雅爾檀在這處……他頓時便清了清嗓子,壓着上揚的嘴角,“不是你該問的。”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讓梁九功一頭霧水,但他摸準了這是不讓問的節奏,于是把“是不是用藥”這個問題咽了回去。
走了幾步,他腦子裡靈光一閃,忽地想到了什麼,望向康熙脖子的目光暧昧了幾分——嘿嘿……他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