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前面一片亮光,白影猛地刹住腳,看向了最中間的人——昭妃。
“來吧,讓我們瞧瞧這女鬼長得什麼樣子。”雅爾檀站在人群中,笑容滿滿。
有火光壯膽,大家都看清楚了眼前這狂奔的是個人,更别提何滿跟在後面追着嚷嚷抓人。
衆人一哄而上,将白影按在地上,綁了個結實。
雅爾檀上前一步,在燈光映照下看清楚了眼前人,好家夥,所謂的女鬼不僅不是鬼,還是個男的。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麻布長衣,披頭散發,臉上塗着白粉,兩頰大紅,要是在黑暗裡猝不及防對上這樣一張臉,還真會吓得夠嗆。
何滿手裡抱着康熙送過來的那把刀,總算追上來了,氣喘籲籲地緩了一會,他躬身一把抓起那人的頭發朝上提了提,“讓奴才看看是誰裝神弄鬼的。”
白影掙紮着,想要躲開何滿的目光,奈何頭發還在别人的手裡。
何滿一看就認出了這個人,“是你!!!”
“你認識?”雅爾檀好奇道。
“回主子的話,這人叫李匡,是守仁孝皇後屋子的奴才。”何滿道,他是管着昭妃娘娘這裡的内管領,自然對整個坤甯宮的奴才都有所了解。
“你為何要裝神弄鬼?”雅爾檀問道,她都沒見過這個奴才,想不出自己哪裡得罪了他。
李匡被壓着,他半擡起頭,道:“奴才侍奉仁孝皇後,自然是聽從仁孝皇後的吩咐。”
“你是仁孝皇後的忠仆?”雅爾檀道。
“是,奴才跟在仁孝皇後身邊多年。”
“原來是這樣子。”雅爾檀笑着點頭,似乎相信了他的話,“去請皇上吧,就說咱們抓到了鬼。”
涉及到仁孝皇後留下來的人,還是讓康熙定奪吧。
康熙宿在乾清宮,剛把兒子哄睡了,就看到梁九功快步走了進來,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給兒子掖好被子,起身到了外間,才小聲問道:“出了什麼事兒?”
“皇上,昭妃主子宮裡的奴才來報,說抓住了鬼。”梁九功道。
“還真讓她給抓住了啊。”康熙笑了,“走,過去看看。”
康熙來得很快,也就是一刻鐘,人就來了東暖閣。
雅爾檀正坐在上首的位置,見他過來,起身行禮。
康熙擺擺手,示意她坐着,又轉頭看向被五花大綁的“女鬼”,坐在了她的身邊,“這就是裝神弄鬼的人?”
“是。”雅爾檀道,“那日我聽到哭聲前去查看,他慌了,逃出去的時候未将窗戶關嚴,我在窗沿上看到一點灰迹,猜測有人從這裡進出。”
仁孝皇後的屋子一直都有打掃,那灰痕瞧着十分可疑,若是偷懶,那合該是一片灰塵,而不是單獨一個印子。
而到了戌時,宮門落了鎖,要是外人,恐怕難以時不時來來往往,所以她猜測是内鬼。
但這一切都隻是她的猜想,在這個時代,刑偵條件如此簡陋,她傾向于捉賊捉贓,這才忍着讓流言飛了一會,甚至宣周太醫來添把火。
聽到雅爾檀将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康熙明白了前前後後的事情,不得不贊一聲機智。
康熙扭頭看向李匡,覺得有幾分眼熟,他道:“你原先就在仁孝皇後的宮中伺候對吧?”
李匡低着頭,老實道:“回皇上的話,确實如此。”
“為何裝神弄鬼?”
“奴才是為了仁孝皇後。”李匡低着頭道,聲音裡帶上了哭腔,“仁孝皇後心裡苦啊,都沒有機會見着太子長大……”
大約是想起了仁孝皇後難産一事兒,康熙臉上也露出幾分難受。
“你怎麼知道仁孝皇後心裡苦?她給你托夢了?”雅爾檀道,她的語氣很平淡,卻又好似莫名帶着一股子嘲諷的味道。
康熙怪異地盯着雅爾檀一眼。
李匡痛哭流涕的聲音哽住,半晌才道:“是……是的,她說她思念太子……”
雅爾檀笑了,“她思念太子,不給皇上托夢,反倒是給你一個奴才托夢?你算什麼?”
李匡肯定了,昭妃就是在諷刺自己,他道:“皇後在坤甯宮崩逝,而奴才日日都在坤甯宮伺候着,所以才能托夢于奴才,借奴才來訴苦。”
“你該不會說是仁孝皇後讓你裝神弄鬼吓唬我的吧?”雅爾檀語氣犀利。
“這……這是奴才自作主張了。”李匡頭埋得更低了,他斟酌着将鍋攬到了自己的頭上,“是奴才心裡向着仁孝皇後,才出此下策。”
康熙神色輕松了點,要是李匡說是受仁孝皇後指使,他定然立馬要了對方的命,如此誣陷皇後,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好在這是奴才自身的行為。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