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食堂吃完飯之後還有午休的時間，于是謝遲和沈舫川便分别回到了宿舍。

謝遲打開宿舍門的時候周子木還沒有回來，于是他沒有把門反鎖。隻是随手将鑰匙放在床頭，脫了外套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門被推開，謝遲想着大概是周子木回來了，便沒有起身，隻是懶洋洋地閉着眼和人打了聲招呼，“回來了？那我先休息了。”

卻沒有聽到周子木的回答。謝遲過後才猛然想起，中午解散的時候，周子木好像說過中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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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還是來我這兒睡午覺啦？”沈舫川看着謝遲十分自然地走進了他的宿舍，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霸占了沈舫川的床，躺下，自己幫自己把被子蓋好。

“小遲？”

“你起碼還是要尊重一下我的知情權吧？”

沈舫川本人和自己的語氣一樣，像是垂下頭的小狗，但是又無可奈何。隻見謝遲躺在床上，舒服地翻了個身，找了一個很舒适的姿勢和位置，大概把眼睛都閉上了，全然沒有解釋的意思。

正當沈舫川以為謝遲都已經進入夢鄉的時候，這人居然說話了。隻是還不如不說。

“我宿舍有鬼。我害怕。”

喂喂——編也編的走心一點兒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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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的時間總是感覺過的很快，沈舫川正熟睡着，就被謝遲從舒服的床上扽了起來。

要去教室了。

謝遲揉着睡得有些淩亂的發絲，沒有說話，而是徑直走進了沈舫川宿舍的衛生間。隻留他一個人坐在床上，意識逐漸清醒。

他看了看被謝遲睡過的他原本的床已經被謝遲鋪好了、回歸整潔，突然覺得這人起床氣都沒消下去但是居然記得幫他鋪床簡直是人間奇迹。一邊又覺得自己沒有把另一張床用來放行李而是也鋪上了一次性四件套的這個決定和行為簡直是太正确了，是天才！

“不過，你為什麼非要睡/我這張床啊？”沈舫川看着從衛生間出來，儀容儀表回歸整潔，發型清爽帥氣的謝遲問，“床難道不是一樣的？”

“啊——”隻見謝遲居然真的開始思考起來，并且十分認真給出了一個無懈可擊的答案，“習慣了，不好意思啊。”

本來以為謝遲隻是偶爾來他的宿舍午休的沈舫川，到現在覺得，如果不是每天晚上要統計人數，謝遲甚至都能整個人搬着行李直接入住他的宿舍。

也不是說不行，但是這起碼得有原因吧？已經一周多了诶？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沈舫川還是照往常一樣，手臂搭在謝遲的肩膀上，兩人一起先去謝遲的教室。九月底的氣溫下降的厲害，他們都已經換上了厚外套，沈舫川搭在謝遲肩膀上的手臂有了厚外套的緩沖，并不比之前被謝遲堅硬的肩部骨骼硌得厲害。“我記得東七的學生都已經在上次選拔考試被淘汰的差不多了吧？還有誰啊？”

“确實是，我隔壁幾個宿舍基本都空了。”謝遲看似還不在意地回答，“是裴尋。他總問我測試的分數什麼的，有點煩。”

“這些不是都應該公布出來嗎？”沈舫川有些不解，既然是這樣還有什麼可問的。

“他要精準到每一題吧……”謝遲也在嘗試理解裴尋的想法和動機，“畢竟距離下一次選拔就剩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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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階梯教室的時候，謝遲很明顯感覺到了今天的氛圍和之前比起來有些不對勁，大部分人的目光仿佛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比起那天老師宣布第一次選拔考試成績的那天，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天前的話語，仿佛再一次重現，還有這種，成為衆人注意力的焦點的不适感和渾身上下的灼燒感。謝遲茫然地被老師從階梯教室的最後排被交到了最前方的講台上，明明之前幾個人都沒有啊。

“這次選拔考試的第一名，是來自東林大學附屬中學的謝遲，一百八十六分。”說出的話語中或許蘊含着恭喜和贊許吧，謝遲聽不出來，他隻是從這眼神中看到了毫無情緒波動的淡然感，仿佛在說：“我就說吧，天才就是不一樣。”

在聽到講台下同學此起彼伏的“喝倒彩”的聲音時，謝遲才意識到，他就是這麼把話直接說出來的。

謝遲不得不承認，即使他已經學會了遊泳，但是此時此刻被海水倒灌的曾經的窒息感還是席卷了他的全身，正如現在一般，讓他感到由内而外的恐懼。

周子木第一個從教室裡跑了出來，把沈舫川和謝遲都拽離了衆人的視線。小小的手機屏幕被怼在兩人的面前。是第一天進入訓練營的采訪，上面滾動的彈幕，再一次将謝遲初中的回憶揭開。

“這是謝遲？那個天賦怪吧！”

“我知道他，我們初中同校，明明進了半決賽，居然退賽了！”

“他就是那個‘最令人難忘的選手’吧？是因為長得讓人難忘嗎？”

滾動的漢字像是無數螞蟻一般，仿佛脫離了冰冷的屏幕，在謝遲身上緩慢地攀爬、撕咬，讓人忍不住發出戰栗。

沈舫川下意識看向謝遲，謝遲的眼神卻還是直愣愣地看向前方，卻并沒有聚焦在周子木身上。也沒有聚焦在之後跟出來的同校其他人身上。

他隻是冷淡又平靜的，開始闡述着這一切。

他被人逼迫着無數次回憶起這段并不算愉快的時光，這一次，他的面前不再是等待着看他笑話的所謂記憶的制造者，而是從始至終相信他、支持他的，他的傾聽者。

“我初一那年參加過一次比賽。拿到了景市的出線權，也很順利地進入了省内半決賽。但是半決賽是團體和個人賽積分制，沒有人願意和我組隊，他們覺得，我隻是将他們作為晉級的墊腳石而已。在我有可能将他們舍棄之前，他們選擇先一步舍棄我。”

“或許吧，因為我的棄賽，東城七中本來有望拿到前三的希望破滅了。所謂‘最讓人難忘的選手’，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