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謝遲都屬于不經常生病,但是但凡生了一場病就會反反複複、很難痊愈的那種類型。這次謝遲淋雨導緻發了高燒,也是反反複複低燒高燒加上感冒,病了半個月都沒有完全痊愈。反而還因為即将到來的月考而忽略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導緻月考前一天又燒了起來。
這下子,謝遲被謝志成徹底剝奪了看書和刷題的權利。就連謝忱安都特意跑到他房間數落他一頓。也不知道江知柏是怎麼知道自己生病這件事的,特意給他打來了電話問候,并且在得知謝遲因為熬夜複習又把自己搞生病了之後,對着謝遲一通輸出。
這很少見了。
沈舫川自然也一連幾天晚上都發來了問候關心的消息,知道謝遲的嗓子始終不舒服,這段時間的喉糖就沒斷過。
“哥哥,這是藥,爸爸讓我監督你全喝了。”謝忱安拿着藥進來,然後站定,大有一副謝遲不喝她就不走的架勢。
“你想燙死我,直說。”謝遲雖然嘴上還是很厲害,但是依然拿了杯子一邊吹一邊吞咽,難以忍受的苦澀味道在他的口腔内炸開。
謝遲勉強維持住自己的表情管理,以免被謝忱安捕捉到哪怕是一張五官褶皺的醜照。
好在謝遲喝完,謝忱安就把杯子拿出去了。把門關上,還是忍不住吐了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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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遲剛把舌頭收進嘴裡,沈舫川就打來了電話。
“喂,舫川。”對面過了幾秒都沒有說話,于是謝遲先一步開口。
“你好點沒?”沈舫川的聲音從聽筒對面傳來,語氣中帶着擔憂和焦急。“謝遲。”這句謝遲就像是沈舫川臨時想起什麼補充來的一句稱呼,沒有任何柔和的語氣加持,隻是淡淡的,與前一句的問候十分割裂。
所以,你原本想叫我什麼?
謝遲在心裡問出這個問題,但是沒有說出口。他隻是隐約發現了這點不一樣,但是并未戳穿。
所以沈舫川就可以假裝謝遲并沒有發現這一點點的不同,繼續向謝遲散發出很明顯收斂過的對謝遲的關心和擔憂。
太拙劣了,沈舫川。
于是謝遲很難得的,在這段沈舫川的火被莫名其妙熄滅的時間裡,打斷了沈舫川的話。
他還在生病,說出來的話有不算輕的鼻音,因為嗓子像是被烙鐵燙到般疼,所以聲音也像是被含在嘴裡、又漂浮在口腔上方,透過聽筒進入沈舫川耳中的謝遲的聲音便顯得無比不真實。
“你是不是累了。”謝遲看見玻璃窗隐約照出來的自己的臉,是不算愉快的表情,他于是别過頭不再看,同時也并沒有繼續等沈舫川接下來的回答。他說話有些自顧自了。“我有點。”
“沒什麼精神。”
沈舫川怎麼會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呢?
謝遲将沈舫川的反應全數“吸收”并作出理解,這還是沈舫川嗎?
但是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對面小聲說了句“晚安”,電話被挂斷了。
謝遲愣了好一會兒,才把拿着手機的手從耳邊拿開,沈舫川将他的電話挂斷了。即使謝遲再遲鈍,在不懂得人情世故,他也意識到了,這半個月他和沈舫川原本堅硬通透的關系,像是被硬物攻擊的玻璃,出現了裂紋。
而或許是因為他的遲鈍和放縱,裂紋變成了裂痕。
這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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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啊?”林彥搖晃着謝遲的手臂,而謝遲因為身體還未完全痊愈而顯得有點沒精神,依舊帶着口罩趴在課桌上,“不是為什麼你生病還能比我考得高啊?!”
林彥在謝遲身邊發出尖銳爆鳴聲。
隻見他手裡拿着這次十一月期中考試的班級成績單。謝遲因為生病,第一天的語文和地理有些發揮失常,但是還是很難忽略他629的總成績,和校排第十一的年級排名。
“發燒數學考一百三十八年級第四,你還是人嗎!!!”林彥搖晃他搖晃得更厲害了,“你政治居然附了滿分?!怎麼做到的!”
謝遲簡直不堪其擾,于是從腦袋下方抽出來一隻手,大概停在了林彥的眼前,然後晃了晃。被抓住了。
“什麼意思?”林彥誠心發問。
“意思是,有手就行。”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謝遲身邊的梁嘉樹誠心回答,“不過大概也許,如果第一天考得不是語文是英語的話,小遲哥還能考得更高。”
此話遭到了謝遲一記軟綿綿的拳頭攻擊。
此話潛台詞為,謝遲99.5的英語成績,即使被發燒所影響,也不會再低多少了,要是第二天考語文說不定能高個十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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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難過裴尋,你這個成績很不錯了!”,趙知涵作為裴尋的同桌,很迅速捕捉到了他的情緒,于是慷慨大方的安慰他,“我們學校期中考都會單獨出題,所以都會偏難一些,你适應适應就好了。”
裴尋手裡也有一份成績單,全班三十六個人,幾乎一半都在年級前五十。班級和年級第一名是楊幼安,裴尋記得她是班長,選的是全文。沈舫川則排在第二,年級第三,647分的總成績。随後目光掠過幾個,停在謝遲的這行成績。
“謝遲的成績一直這樣麼?”這麼難的卷子。他總是以為從東城七中這個小破學校考出來的人,是要在好學校當鳳尾的才對。
“也不是吧。”趙知涵摸着下巴思考,他高二才和謝遲同班,因此不怎麼了解他之前的成績,隻聽沈舫川和林彥提起過幾次,“這次是因為發燒了才沒考好,遲哥去年數學期末考了滿分來着,不過英語已經是他努力過後的成果了……”
沈舫川的位置離裴尋和周子木很近,因此兩人的聊天内容大差不差都能被沈舫川聽到,他本來是不感興趣的,但是聽到了某些字眼,有些不自禁地斜了斜身子過去,不出意外地被趙知涵發現并調侃:
“呦,一提起那誰你可來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