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劍宗的山路上一片漆黑,路邊生長着足有一人高的雜草,若是隻用眼睛看,很難發現裡面的人。但修仙者不一樣,他們使用靈力能感知到周邊一切活物。
季傑一邊走,一邊朝四周釋放靈力。
忽然間,他發現了什麼,臉上揚起陰笑,禦劍飛奔而去。
言慕果然還在山上。
“言慕!沒想到你離開劍宗,還能找梅苒告狀!小爺被你害慘了!”
言慕抽出腰間的匕首,眼底翻滾着濃郁的戾氣,雖然不是他們的對手,但并無半點退縮之意:“我和梅苒不熟,為何你總是要來為難我。”
季傑冷笑一聲:“呵,是你先為難我!你若答應我,再也不出現在劍宗附近,我便放你一馬!”
“我偏不。”言慕冷冷地望着他們。
幾人與言慕厮打起來,四周的雜草被壓到地上,發出簌簌的響聲。
言慕雖然毫無修為,不是他們的對手,但身手敏捷,厮打之間讓季傑吃了不少虧。
季傑見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制住他,也達不成自己的目的,心底漸漸湧起殺意。
夜黑風高,若有人死在這裡,不會被發現。
若言慕徹底消失,梅苒就不會再挂念這個小白臉了。
季傑摔破家族給他的保命法寶,一瞬間修為大增,徹底将言慕制住,一拳又一拳,帶着他最大限度的靈力,落在言慕的身上。
“說!你再也不回劍宗,我就放了你!”
言慕死死咬着牙,一聲不吭,任由那些拳腳落在自己身上,眼底的寒意愈發濃烈。
眼見着言慕掙紮得越來越微弱,季傑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兩個小弟漸漸慌了。
“别打了,再打人死了!”
小弟去拉季傑,轉眼被甩了出去。
就在這時,一道來自高階修仙者的恐怖威嚴落在幾人身上。
天淵之别的實力差距,令人毛骨悚然,那是一種發自骨血的戰栗。
無形的靈力如有千鈞之重,讓人忍不住俯首下跪。
季傑神色清明幾分,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
恐怕是劍宗哪位長老到了附近。
季傑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對着幾個小弟恐懼地說道:“快走!”
言慕躺在地上,若不是握着匕首的右手還在微微顫抖,真容易讓人誤以為他已經死了。
林寂染隐于暗中良久,見他還有氣息,轉身離開。
一道微弱的聲音傳來,試探性地問:“師尊?”
她腳步頓住,歎了聲氣。
凄冷的月光之下,林寂染穿着一身白衣,肌膚瓷白透明,微風将她的裙擺吹起,更顯得她飄忽如一場夢境中的昙花一現。
言慕卻穿着最粗糙的黑衣,英俊臉上多處傷痕,一隻眼睛腫起來,嘴角滲出了血,狼狽至極。
“你怎麼知道是我?”
他掙紮着起身,動作緩慢地跪在她面前,聲音低啞:“弟子隻是覺得靈力的氣息很熟悉,像是師尊。”
聽着他的稱呼,林寂染又感覺一陣頭大。
她語氣冷淡:“既已離開劍宗,就不要在附近徘徊。”
他緩緩擡眸,眼底情緒翻湧,似是不甘,似是委屈,卻又很快歸于平靜。
“求師尊再給我一次機會。”
“弟子會比别人更努力,會證明弟子配做師尊的徒弟。”
林寂染視線落在一旁,不忍再去看眼前的少年。
他會成為仙門最大的隐患。
修仙界會毀在他的手上。
但眼前的少年何其無辜,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卻已經為之承受了許多代價。
即使受到誤解和屈辱,言慕還是想要回到劍宗……是不是證明這個人本質并不壞?
她從來不信命運,若經過她好好引導,言慕的命運是否也能夠改寫?
但是一個人本性不壞,又怎麼會脾性與從前大相徑庭?
他想回到劍宗,究竟是為了正道,還是為了變強?
她并不是第一天開始思考這些事情,從她看到那本書的第一日,就開始日思夜想,但始終沒有一個答案。
林寂染微微閉上眼睛,認命似的說:“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
言慕聽聞,眸中一亮。
“往東二百裡,有一片妖氣萦繞的森林,裡面有妖獸鎮守,我要你從妖獸手底下拿回來一株天星草。”
這件事,極其危險,換成某些内門弟子都會有生命危險,更何況沒有靈力的言慕。
她希望看到言慕知難而退。
“若你能夠完成,我便答應再給你一次機會。但你在森林裡遇到任何危險,我都不會負責,你考慮好。”
如果他死在那裡。
是天命。是造化。
言慕唇角微微上揚,語氣輕快:“弟子同意,死生自負,無關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