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劍宗山門處,林寂染早已等在那裡。
她一襲白衣勝雪,負手在身後,長發似瀑布般垂落,眉目間透着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
言慕跪在她面前,雙手奉上兩株天星草,低聲道:“師尊,天星草我已取回。”
林寂染轉過身來,心情複雜。
她的本意是想通過取天星草這件事來讓他知難而退,誰知道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若她早料到他能完成,當初條件就要開得再謹慎些了。
如今這不上不下的……
也許是她許久沒回話,少年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露出些許疑惑。
她輕輕歎氣,道:“你随我來吧。”
她随手一揮,通體發着淡光的佩劍流光出現在面前,她踩上去,眨眼間,流光就帶她飛出了一段距離。
但她飛着飛着,就察覺到了不對。
言慕沒跟上來?
她隻能又讓流光帶她回去,風将她的裙尾和發帶吹起來,看到言慕果然還站在原地。
他聲音有些幹:“師尊,弟子不會禦劍。”
“你上來。”她淡聲說。
他小心翼翼地踩到流光上,二人距離拉得很近。
林寂染沒有帶人禦劍的經驗,剛出發,他重心有些不穩,她連忙扶了他一把。
言慕與她差不多高。風動,她的發絲擦着他的臉側而過,他略微尴尬地側臉,但卻什麼都沒說。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草木香氣。
他揉了揉方才她扶他時的小臂位置。也許是因為之前在和季傑等人厮打時,傷到了這裡。
二人穿過了雲層,很快就到了青崖峰頂。
青崖峰隻有寥寥幾處院子坐落,比之其他地方樸素許多,但卻布置得很是舒适溫馨。
林寂染指了下她旁邊的那間屋子:“你以後便住在這裡。”
“是。”
她聲音如寒泉擊石,泠泠作響,帶着天然的疏離感。
“當初你入劍宗之時,無人願收你為弟子,最後弟子堂隻能找到我這裡,求我收你為徒,我答應了。”
和言慕一起的其他人,都是世家之子。一有修行基礎,二有背景傍身,誰又願意收一個沒有根基、帶不來絲毫好處的無名小卒?
“後幾年我在外遊曆,不曾回來,是以沒有管教過你。你犯下錯事,又沒有修煉進階,本不配做我劍宗的弟子。”她語氣淡淡,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微抿着唇。
“如今,我和劍宗願意給你一次機會,你應當存感恩之心。”
她隻能瘋狂給他洗腦了,希望他以後對這個地方心存一絲善念,不論他以後變成什麼樣,都别害劍宗弟子的性命才是。
他微低着頭,行抱拳禮:“弟子明白。”
“從今日開始,我真正成為你的師尊,但我有三個條件,你聽好。”
他認真聽着。
“第一,你需絕對服從于我。凡我之令,無論緣由,你必須遵從,不得有半分遲疑。”
“第二,決不可心存惡念,殘害同門。若我發現你對傷及同門,我必讓你百倍償之。”
“第三,嚴禁與魔修勾結。仙門與魔界勢不兩立,仇深似海,倘若你膽敢與魔修往來,縱使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定會親手了結你,清理門戶。”
“記住了麼?”
這三個條件本不難,甚至在他聽來,尊師,親友,重道,是理所應當。
他神色鄭重:“弟子聽從師尊吩咐。”
這麼聽話?她有些驚訝。若真這麼聽話,又怎會發生未來的事,是以她有些狐疑。
她又叮囑道:“這約法三章,每日早晚念十遍,給我刻在骨子裡。”
“……是。”他溫順地應道。
少年眉眼細長,眼尾微微上挑,眸色深沉如墨,看着溫和聽話,可她總覺得他眼中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倔強和陰郁,像是藏着隐秘的心事,讓人捉摸不透。
對了,她還險些忘了一事。
她拿出一株皺皺巴巴的天星草。注入靈力,将其重新凝結後,天星草極寒的本質顯露出來,竟變成了一根冰錐形态,向外冒着刺骨寒氣。
微一擡手,冰錐漂浮起來。
言慕不知她的意圖,隻見那冰錐竟然直直朝着他刺去!
他本能地拔出劍擋在身前,和冰錐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抿直了唇,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滿驚訝和戒備:“師尊,這是何意?”